姜耀宗却没有看她,“这蛊,是我娘下的,在十六年前下的。”女人尖叫道:“姜耀宗!你怎么不去死!!你给我死!你给我闭嘴!”寒江穆一脚踢向女人的嘴,竟是一下子将她的下巴踢开了,无法合上,所以也没办法讲话,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嘴角还流下了涎水。姜耀宗说:“她十六年前邂逅姜左岭,当时姜左岭已然成婚,断然不可能娶她,但我娘却爱上了姜左岭,得知无法嫁给他,也无法做妾后,她便起了报复的心思,因此给姜左岭下了蛊,也给姜潮云下了蛊。这叫寒冰蛊,正合了姜潮云先天不足易犯寒症的症状,因而十几年来都没有大夫能够发觉。”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和我娘本来居住在岭南,但这一年冬末,很冷,我娘说她要看着姜潮云死掉,所以带着我来到了淮州。”姜耀宗说完,目光落到了女人身上,无悲无喜道:“寒冰蛊母蛊催动子蛊的首要条件,便是母蛊宿主对子蛊的厌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姜潮云每次都是在姜左岭去探望他之后发病,若是时间有差,或许是因为屋里太暖和,寒冰蛊发动总要些时间,但总归差不了太久。”女人发出“嗬嗬”的声音,看向姜耀宗的眼神格外阴狠。这幅模样看起来比起姜耀宗这个儿子,她其实更想看到姜左岭家破人亡。寒江穆的表情不辨悲喜,“说完了?”姜耀宗朝寒江穆跪倒,“求你放过她罢,若是想泄愤,请杀了我,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然而他话音刚落,眼前就飞起了一颗黑色的东西,径直砸到他怀里。周围响起一阵惊呼,姜耀宗耳朵轰鸣,他的眼里,赫然印着一颗面容扭曲的脸。寒江穆冷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姜耀宗呆呆地抱着那颗头颅,过了一会儿,才哑声道:“我娘会解蛊。”寒江穆却没理他,只是一挥剑柄,将长剑上的血迹甩到了地面上,而后长剑归鞘,转身进了门。他浑身的气势实在骇人,连林瑞都情不自禁地为他让了路。待走到妹妹身边,林瑞小声询问:“他是谁?”姜林氏眼里难掩惊恐,“……他只是我们府上的一个护院。”林瑞摇头,那样的杀伐决断,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护院。他心里有些猜测,但只是刚冒头,就飞快地被他按了下去。寒江穆一进门,就问马文锋:“若是杀了母蛊宿主,子蛊宿主就会无恙?”马文锋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想人还都在这儿呢,但面上也不敢不答:“理论上,是可行的。”姜左岭察觉到什么,马上回过神来,“你想干什么!你搞清楚!你只是一个护院!”他终于害怕了,“而、而且杀人是犯法的!天子脚下,岂能容你们如此目无王法!”寒江穆听了,颔首,“老爷说的是,是我疏忽。”姜左岭刚要松一口气,就见寒江穆再次抽剑,凛冽剑光一闪,姜左岭的长发齐根断裂,乌泱泱地落在了地上。寒江穆说:“写放妻书,不然下次落地的就是你的脑袋。”姜左岭:“……”比起林瑞,不知为何,姜左岭更害怕这个护院,明明……明明只是护院!然而姜左岭不敢说什么,刚刚寒江穆在所有人面前直接砍掉了一个女人的脑袋!没有一个人阻止他,他甚至也一点都不害怕!这个人是恶鬼,绝对是恶鬼!姜左岭害怕得不行,连连答应去写放妻书。林世言及时地将笔墨递上来,姜左岭手都在发抖,但寒江穆盯着他,竟也没敢发作。寒江穆说:“要赔偿姜林氏六十万两白银。”姜左岭手一抖,将此项加入,林林总总,竟也好好地写完了。老夫人和一干婢女小厮都不敢说话,跟鹌鹑一样站在旁边缩着脑袋,到这会儿,老夫人竟连坐都不敢坐了。她上了年纪,不禁吓,这会儿身上都有些尿湿的骚臭味,但身边的人也没敢扶她离开。这场闹剧,姜林氏一开始想的本来只是敲打敲打姜左岭而已,而老夫人也以为只是普通的纠纷,谁都没想到会闹到如今这一个地步。但现在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姜林氏也是一脸茫然无措地看着寒江穆逼着姜左岭写下了放妻书。和离不是休妻,对她总是有那么几分体面,又带回了所有嫁妆和六十万两白银,就算是回林家,也不会有人看不起她。但是潮云怎会是中蛊而不是生病呢?姜林氏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无法全部消化,因而显现出了和往日精明严肃模样完全不符的呆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