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算死了,也不能说是没有意义的死。然而姜潮云心里有这样的热血,却迟迟不敢去接触寒江穆,他最近有些被寒江穆魇着,张眼闭眼都是他轻描淡写弄出人命的画面。其实他已经记不清帝王年少时期是何等模样了,他努力地去回忆,好像能记起一张好像很俊秀的脸蛋,但这样的脸似乎和那凌宵宝殿上的帝王很不相符,被他飞快地甩到了脑后。只是他也没能想起更多,他的身体弱,总是困倦,因而想着想着,意识便模糊起来,很快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梦到寒江穆。翌日清晨,碧心过来伺候他穿衣。姜潮云不喜人伺候,因此碧心静立在屏风之外等候。这个时节是姜潮云最讨厌的冬天,他出生的时节便是冬天,他母亲怀着他的时候去清泉寺上香,未曾想半路遇到土匪,幸有知州的府兵路过,救了他母亲一命,并没有受伤,但受了惊,他因此早产。也因为未曾得到及时的照料,姜潮云受了大寒,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小时许多大夫都一口断言他活不过十八,长到这个年纪,也是全靠名贵的药物吊着命而已。姜潮云想到寒江穆,有些愁,逃避似的不再去想,专心地将衣服穿好。房间里烧着银丝炭,依旧暖烘烘的,碧心在他耳边嘀咕,“寒潮刚过,怕会反复,少爷得多穿一些。”姜潮云回过神来,说:“我都不出门,何必穿那么多。”碧心不赞同地道:“不能马虎大意。”姜潮云被迫又套了一件厚厚的夹袄在内里,他想了想,说:“我要出去走走。”碧心闻言,说:“那得再穿一件披风。”说罢,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厚厚的白狐狸毛披风。姜潮云虽然体弱多病,但个子并不矮,甚至在一众同龄人里还是算高挑的,碧心要轻轻踮着脚才能给他系上披风带子。碧心给姜潮云系好披风,退后一步,左看右看,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来。姜潮云虽然身子骨弱,但委实长着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因为年岁还小,脸颊还有些孩子样的圆润柔软,他的眼眸是琥珀色,在因为光线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浅色光泽。他的皮肤很白,因为气血虚,他的唇色并不如何润红,而是淡淡的粉红色,却也没有折损他的容貌,反而更显得他这个人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秀美。此时他一身素白,也未能被遮掩了光芒,而那件雪白的狐狸毛披风为他更添十分高贵精致,饶是简简单单站着,都是一道不可言说的风景。碧心忍不住赞道:“这件披风真好看,衬得少爷气质好。这白狐狸难得一见,能被寒护院猎到,赶在冬天来临之前给少爷做了一件这样的披风,也是它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姜潮云听着她的话,嘴角也轻轻地翘了起来,他摸了摸颈上柔软漂亮的狐狸毛,心里也喜欢,然而他一顿,忽然反应过来,声音都虚了起来,“这白狐狸,是谁猎的?”碧心说:“是寒护院啊,他箭术超群,一箭射中了白狐狸的眼睛,没有坏了皮毛。瑾少爷听说了,去跟他要,他还不给,说是少爷定下了,要送我们院来。”碧心显然喜欢极了这位寒护院,满嘴都是他的好话。姜潮云咽了咽口水,忽然感觉身上的披风好像长了刺一样,刺得他心慌。寒江穆这时候就对他有意了?不行,不可以,他不能喜欢他!寒江穆碧心不知道姜潮云受到了何等的惊吓,嘴里还在说着那位寒护院,“那个寒护院身量可高了,上个月过来咱们院的时候,我瞧了,他都比咱们屋外那颗桃树高了,武艺也很高强,来咱们府的第一天就把刘老大给打趴下了,他才十八岁啊,真是年轻有为。”姜潮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干巴巴地说:“是吗?”碧心说:“是啊,听说他这个年纪都还没娶妻呢。”姜潮云问:“你怎么知道,他自己说的?”碧心本也是随口一说,听姜潮云问,只当他来了好奇心,也没有多想,便详细地对姜潮云透露了寒护院的情况,“他们男人聊天都没什么顾忌,自然什么都敢问,寒护院脸皮薄,估计也就什么都说了。说起来寒护院也是命苦,年纪轻轻,却是父母双亡,一个人在外流浪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才到咱们府上。”碧心说到这儿,就没继续说了,她想起来那个寒护院来到姜府那会儿,可闹出好大动静,许多丫鬟都耐不住想去瞅瞅那寒护院,原因无他,那寒护院长相着实俊美,他目如朗星,鼻若悬胆,神明爽俊,身量又那般高大,一派的男儿气概,毫无疑问,他能迷倒任何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