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拦不拦?”刑侦队的警察在一边问。
吴启胜摆了下手,盯着展航扶着沈妄的背影,没说话。
展航架着沈妄上了救护车,医生过来立刻进行伤口处理。他坐在沈妄身边,话里带着点歉意,“这么晚才赶到,那些家伙不太好搞定。”
“没事,我也料到了。”沈妄闭上了眼睛,看起来挺疲倦的。
“伤得重不重?”展航也不多说了,转头问医生。他们都是多年的搭档,那天收到沈妄邮件的,他一点都没有犹豫,立刻买了机票,从国外赶了回来,按着计划开始着手准备。本来依他的能力,不会让沈妄在里面呆到现在,只是这次,有人暗地里给他使绊子,才耽搁了这么久。
“软组织受伤,可能有轻微脑震荡。”医生掀了一下沈妄眼皮说道。
“可能会脑出血吗?”
“不好说,”医生转头看了展航一眼,“这个要经过检查才知道,就算有,也是很轻微的。头部血管很多,流了这么多血,看起来很严重,其实一般都没有太大危险。”
“也就是有脑出血的可能了?”展航没理会后面的话,反而抓住这一句。
“是的。”
展航面泛喜色的拍了拍沈妄肩膀,“这就好,这就好。”
医生在一边,颇有些不能理解。
沈妄抬了下眼皮,他知道展航的意思,如果有脑出血,就十有八九能被判定成重伤。
如果是重伤,展航就有信心将打架斗殴变成正当防卫。他也不用再回那个鬼地方。
沈妄靠在车壁上,头晕晕乎乎,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医生说的脑震荡了还是失血过多。眼前渐渐一片模糊。
展航伸手从沈妄腋下穿过去,把沈妄小心翼翼在护理床上放平了。从一边拿过卫生棉,蘸着酒精,慢慢给他把脸上有些可怖的血污一点点擦掉。可能是牵动伤口了,昏迷中沈妄也不由自主皱了眉头,展航手下越发轻柔。
忽然看到沈妄露出的手腕上让手铐勒出的瘀痕,转头,“医生,他身上可能别的地方还有伤,到了医院麻烦做个全身检查。”
展航靠在病房门外的墙壁上,手里夹着一根烟,没点着。只是在两只手指之间转动把玩着。
刚刚医生给沈妄进行了全身检查,除了头上的伤口,比较严重的就是右臂有些轻微骨裂。
沈妄还在昏迷着,医生说一方面是失血过多,另一方面就是他这两天都没有进食,体能跟不上。两相结合,就引起了发热,低烧,还有一些炎症。
相比于站在外面,他其实更倾向于坐在里面。只不过在看着沈妄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样儿,他怎么都没法静下心来思考。
他俩大学时就认识了,说起来比郑杨彬还要早一些,沈妄开始创业的时候,他就是沈妄公司的法律顾问。只是国内司法环境实在太乱了,他呆了几年觉得满身才华无用武之地,干脆选择了出国进修,后来就一直呆在国外。
虽然每年只联系那么几次,不过两人的感情一点都没变淡。当初他就觉得,知己俩字就是给他和沈妄两个人造的。所以这次沈妄请他帮忙,他立刻就放下了那边的工作赶了回来。况且,他也有私心。
一使劲儿,手里的烟被折成两段,展航把两截烟扔进垃圾箱,拍掉手上的烟灰。
“行了,我说你别走来走去了成吗?我看着头疼。”沈妄半靠在床上,挺无奈的瞅着展鹏在病房里打圈。
“猪,你就是猪,明知道文件不对劲,你还签字?”
沈妄干脆不看了,坐那闭目养神,刚他才醒来没多久,展航就冲进来了,劈头盖脸问他和ucb投资企划案的问题。沈妄脑子还晕着呢,坐那儿想了好半天才回忆起来,是有这么回事,秘书处组长王琳出差那几天,助理杨杰是有拿过这么一份文件来让自己签字。那一阵子公司正在忙转型改组,资产转移的事务,所以尽管当时没经过王琳审核,他还是签字了。还特地嘱咐杨杰等王琳回来了,一定要那过去补个签字,存个档。
沈妄挺无辜的,“我也不知道文件不对劲啊,我还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展航指着他鼻子,本来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转而说道,“怎么才几年,你的警惕心全都没有了呢?人家想害你都不用过脑子。”
沈妄本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儿,还带着点故友相逢的轻松。听到这一句,神色渐冷,语气有点漠然,“这不都是我傻么?”
展航被梗了一下,一口气不上不下接不上话。
见他表情难看那样子,沈妄才笑了下,“况且,不是还有你呢嘛?”
“哼,也就这个时候才能想起我。”展航脸色才好了起来,说的一副倍不乐意的样子,嘴角却隐隐带笑。转而神色一正,“谁在背后整你,心里有数没?”
“有数,怎么会没数?”沈妄眼里闪过一道冷锐的光芒,“人家都把我折腾到这个地步了,我要连对我下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不是真的傻了吗?”
白色的床单凌乱的卷曲在一起,床上沉睡的男人冷硬的眉目纠结在一起,赤裸而健美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呼吸凌乱粗重。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下来……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
郑宁彬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神情带着点茫然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眼神才渐渐恢复清明。一把掀开被子,赤裸的双脚踩在黑色大理石的地板上。壁灯亮了起来,玻璃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郑宁彬把金黄色的液体一口气灌进嘴里,火辣辣的灼热从口腔滑过喉喽,然后点燃了整个身体。郑宁彬一边把空酒杯压在额头上,一边伸手从床头柜里掏出一沓照片。上面都是同一个眉目俊朗的男子,或敛目沉思,或颔首微笑,或沉凝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