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虽然平日与许青川总是有些针锋相对,但许青川与顾未辞的关系摆着面前,比起旁人自然亲近太多。李乘玉放下酒杯,点点头,“阿眷若在此定然也会不让我饮得过量,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别人不一定有呀。”许青川眨眨眼,示意李乘玉顺着自己的视线看向某个位置,“现在东宫任职的何大人,你该是挺熟的。”
李乘玉瞥了眼便收回了视线,答得淡然:“他爹曾是我爹属员。他入京归于东宫任职后虽然偶有碰面,但并无交集,更不曾交结,不熟。”
许青川对他的防备之意出自何处似乎有所了解,不禁笑出声,又用肩膀撞了撞他:“那何大人身边那位,我听何大人称呼为方大人的,你熟么?”
许青川的话让李乘玉再次向何大人那方投过去淡淡一眼。何大人正与身边一人在说着话,许青川与李乘玉的视线落下,他们两人倒是立时有了感应一般齐齐看过来,继而何大人向李乘玉遥遥行了个礼,身边那方大人也跟着一般行了礼。
与何大人属于英气的相貌与身姿相较,那方大人面容相对清秀,身姿也清瘦好些,眉眼间满是笑意地向李乘玉这方看着。
许青川咳嗽一声,道:“我刚听到那方大人向何大人打听你的喜好来着,言辞间对你可是毫不掩饰地倾慕啊。”
以为何事,却不过只是些闲事。李乘玉对这些向自己而来的殷勤向来不在意,也不萦心,只道了句“与我何干”,便再次移开了眸子。
许青川却好像真的当做了一件需要留心的事,仍然道:“那方大人似乎与何大人交情甚深,言辞间很是熟稔。我听他一再确认问何大人对你是否尚有倾慕,这些日子与你同在东宫出入是否又曾有所交情。何大人倒是磊落,直言你与未辞根本密不可分,也不会对旁人有所在意,他对你也早已无同为朝廷效力之外的他意,也劝方大人不要抱着一枕黄粱,但那方大人可真是不听劝,甚至坚持说君上绝对不会再为你与未辞赐婚,你们名不正言不顺的,前途难料,他为何不能表达自己的情衷?”
名不正言不顺、前途难料这种说辞刺得李乘玉眼中一凛,面色更是冷肃了几分,冷然地向那方大人扫去一眼,却又得到了方大人以殷勤软笑回应。
有些烦闷地收回视线,李乘玉端起面前的酒杯晃了晃,又瞥一眼许青川,皱眉道:“你可是再过一月便要去东原提亲的未来驸马爷,安邦定国的小将军,何以如此不庄重,只爱说些无关紧要的浑话?不觉无聊么。”
“喂你!我又不是刻意听人窃语,只是当时我随侍与我说话,我便绕到假山石边,没成想他们也绕过来了。”许青川瞪他,“何况我是替你预警,你想想,若是那方大人贴上来而你不知何意,再被旁人看到误会了,或是那方大人自己竟是愿意添油加醋地让人误会他与你别有交情,等真传开去到了未辞耳中,你别又来怪我没知情而告。”
“阿眷才不会在意这般没凭据的风言风语。”李乘玉抿了口酒,眼中寥落,“何况,他都不在这儿。”
许青川点点头,但还是正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一见那方大人便有些在意,仔细看了看发觉他眉眼间倒是颇有几分似林昭清的地方。从前林昭清追着你不放的教训还不够么。”
提到林昭清,李乘玉眉眼间瞬息闪过的情绪复杂又沉重,他不自知地往酒杯里注入了一杯酒,一仰脖一饮而尽,像是借此冲去心里泛起的那些影迹。
许青川也觉自己虽然在意这件事,但到底也还是不该再提起林昭清那些破事。他一向有错便认,当即抱拳向李乘玉道了声“抱歉”,又把自己手里的酒也一饮而尽,又去倒酒,说着自罚酒三杯。
李乘玉按住了酒壶,苦笑道:“都是我惹出来的事,怎么倒能罚你了。要罚,也是罚我。”
许青川待要说什么,却见何大人到底引着那方大人向他们这方而来了。
即使李乘玉面色清冷,许青川也并不热络可他,但何大人以礼而来叙些客套话,他们自然也得体应对。
直到何大人向李乘玉引荐道:“小侯爷,这位方允墨方大人也是自钦州而来,补了礼部职司,再过些时日在京城安顿好宅院后便将入礼部任职,以后还请小侯爷多照顾些。”
顾未辞现下几乎不参与朝中事宜,唯有礼部职司,他若在京中,君上总是委与他督查之职。想到这方允墨将入职礼部,顾未辞归京后与他多少会有交集,李乘玉与许青川下意识相视了一眼,表情都不太明朗。
那方允墨并不知李乘玉与许青川这一眼的意味,但即使察觉李乘玉对他并不在意,仍是踏前一步,向李乘玉笑道:“君上虽然尚未正式下旨,但小侯爷的承袭典礼必然就在八月了,礼部上下都颇重视,能忝列其中替小侯爷办事,我与有荣焉。”
他对李乘玉眨眨眼,举起了杯。
李乘玉却沉了脸,冷声道:“司职之人该当慎重,方大人何以如此不知进退?”
许青川也冷声提醒道:“君上尚未下旨的事情,怎可胡乱猜测,妄自定议。”
何大人拉了拉方允墨的衣袖,又忙打圆场:“方大人也是替小侯爷开心,但到底确实不该妄议君上旨意,方大人以后可千万莫再擅自热心。快向小侯爷敬酒赔罪。”
那方允墨被李乘玉这样当面问责,却仍是笑意满面:“是,小侯爷思虑细致,这提醒也是保护我不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