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眷。”李乘玉的手轻轻按在了顾未辞心口,“我们在夏州的家,会有最清雅的竹林。”
顾未辞一怔:“你要去夏州?”
“你不准我去?”李乘玉呼吸错了一拍,咳出声来,“我……”
给他抚背顺气,顾未辞轻语:“你去夏州算个什么事。”
“我要去。”李乘玉坚持,“我不和你分开。”
顾未辞摇头:“太子身边无人,国事重过家事,你是逍遥侯,你有责任。”
“朝堂虽重,但我朝栋梁之材也定然不少,只要悉心选拔、给与机会,定有经天纬地之才辅佐君上,照拂百姓。”李乘玉很坚决,“可于我而言,你是唯一。”
他凝望顾未辞:“你在哪,我在哪。太子自然明我心意,也不会勉强于我。姑母那儿,我也已经请过罪。姑母终是允了我离开京城,与你长居夏州,只要每年回来祭祀祖宗即可。我已派人去夏州勘址。若是你爹不许我入家门,我便在你家附近……”
“阿月。”顾未辞轻轻两个字,停住了李乘玉的絮絮。
用额头抵住顾未辞的额,李乘玉祈声:“阿眷,再唤我一声,好不好?好不好?”
顾未辞被他弄得倒是有了些羞意。
他刚才为患得患失如一只被蓦然弃下过、即使回到了家也总是不安的猫儿般的李乘玉而心疼,现在却才觉出,李乘玉分明是追缠不休的狼崽儿。
但那潮湿的眸光里志在必得却又忐忑的渴望期待,眷恋中滚动着酸楚,又让人心软。
他们曾经靠得极近,却又去到最远的天涯彼方,极甜翻转成极痛极苦,但那痛苦,终究在酝酿出此刻的一点清甜。
他们回到了原处,但也不再在原处。覆水难收,时光无回,他们都清楚,他们也都明白了,来日该当如何。
顾未辞动了动身子,把头仰高了些,在李乘玉唇边落下了一个极轻极快的吻。
李乘玉身子都僵住了,直看着顾未辞,眼眶又染上了湿润的红。
“阿月,你……”
顾未辞的话,被李乘玉忽然而炽热猛烈的吻封住了。
后颈被李乘玉的掌心盖住,那热与唇舌间的热缠在一起,合着李乘玉的呼吸与心跳,在唇齿间,在拥抱里,缠住心神,模糊时间,融化掉清苦的药气与松烟墨气,呢喃成只有彼此能听到的誓约。
顾未辞比李乘玉先醒来。
雨已经停了,半开的窗棂放进来些许带着雨意余韵的气息,很清新。
昨夜,李乘玉怎么都不肯放他离开,絮絮叨叨地与他说了好些话。他原本想着等李乘玉睡着了自己再去望舒院歇一歇,但拔出蛊毒后李乘玉未醒的这五日,他也没安眠过整宿,放松下来后心神散了,便倦起来,竟然比李乘玉更先睡过去了。
又或者,红尘颠簸,战乱流离之后,李乘玉的怀里,还是能让他安眠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