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原本觉得,世子与小侯爷算是和好了,也愿每日在小侯爷服药的时辰来扶疏院盯着小侯爷把汤药服下,小侯爷该是苦尽甘来,日日都开心了。
但他又觉得,小侯爷的心情在好了几日之后,却又还是不那么好了。
果然,这日小侯爷送世子到侯府门口,被世子勒令不准再跟着而离开了,小侯爷回到扶疏院后,那眉眼之间的喜色便很快成了沉重的晦暗之态。
连带着秉忠叔吩咐长清端给他的补药都不肯马上喝了。
长清不解:“世子这不是都愿意与小侯爷破镜重圆了,小侯爷还不赶快进补、恢复身子么?”
李乘玉看了眼补药,说了句先放着,便又看着窗外发起了呆。
长清说得没错,他和阿眷似乎是破镜重圆,重归于好了,可距离与隔阂一旦形成,要消融,要靠近,竟然是如此之难。
阿眷是日日来看他,来关注他的伤势身子,可他总觉两人之间有着的无形的阻隔,他竟是无法越过,也不敢越过。
他竟是有些羡慕起当年一往无前、任性执拗地一定要出现在阿眷身边,不管怎么说也要看着阿眷,就是要霸占阿眷所有的关注和心神的那个自己来。
还有,已以洛听筝未来夫婿得意自居的许青川,也让他有着隐约的羡慕。
虽然他并不愿意当面向许青川承认。
三皇子说过,除了君上宣召之外,其他仪礼与饮宴之约他都不必参与,只要静心休养即可。但在得知太子设宴邀请洛永年与洛听筝,而顾未辞也要作陪时,李乘玉还是保证自己状态良好,身心无恙之后和顾未辞一起到了设宴的三皇子府邸。
见到李乘玉,三皇子过来与他叙了许久,问过他身子状况,说过京城将要调整的城内布防,又顺着李乘玉的目光看了看李乘玉不愿移开视线的、正与洛永年说着话的顾未辞,轻声笑道:“少临和我说起未辞不再与你生分时,倒是仍有些不喜之意。”
“卫大人与阿眷有亲,对我不忿很是正常。”李乘玉浅浅苦笑,“可卫大人也不必忧心,我不会再让阿眷难受了。”
“我信,少临也信。”三皇子语带安慰,“最重要的是,未辞信你。”
李乘玉应了声,看着已和洛永年说完话,往他与三皇子这边来的顾未辞,心里那近日一再翻涌不息的难受又再鲜明。
他们联袂出席这场饮宴,人人都知他们已言归于好。可阿眷看他的神情有时还是疏离,阿眷只在他服食汤药时如例行公事般到扶疏院看看他,很快便回许青川府上时也不让他送出逍遥侯府之外。
他知道自己不该奢望太多,也知道凡事都有过程。即使再想让阿眷的眼中满是自己,再想在人前能理所当然地与阿眷亲近如常,也该从头开始。
他该重新追求阿眷,该不让阿眷有任何为难。
可他们曾经那么好,那双漂亮的眼、眼里的眼波流转曾只看自己,只为自己,现下这种尴尬的、无形的感受,总让李乘玉害怕。
害怕虽然有了可能,却依然无法靠近一分一毫。
害怕下一个瞬间,阿眷便说,到此为止,再不相干。
顾未辞回到座前,三皇子叙了两句便回了自己与卫少临那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