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掌印亲出左顺门?,劝告百官与太学生回去。
大约是柳海态度过?于和软,给?了这些朝官信心,于是人越聚越多,这下好了,惊动了羽林卫大将军陈平,陈平可不是柳海,没有那?么?多顾忌,径直捅去了养心殿。
裴浚是什么?性子,他这辈子受过?谁的要挟?
当初手无寸铁尚且没听?杨元正和太后?摆布,如?今能被几个太学生吓着?了?
“打!”那?道冷戾的嗓音从被褥间?闷出来,
“来多少人打多少人,打到他们服为止!”
锦衣卫和羽林卫齐齐出动,揪出几个头头当场笞杖。
左顺门?外怨声载道,哭声遍野,这丝毫没动摇这位帝王的信念。
旁人都以为裴浚这是意?气用事,非要跟百官犟着?来,只有坐在?杨府别苑喝茶的杨元正看透了他的心思。
大晋官场素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正因为这一点,他杨元正私下没少栽培新人进入翰林院,他退了又如?何,翰林院照旧有他的心腹,未来三十年,杨家在?朝中还有人。
门?生故吏遍天下可不是说着?玩的。
不仅是他,最初被裴浚威胁离开的毛遂,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而今日裴浚故意?捏着?立后?与追封的事,挑起百官的火,引发翰林院这场浩劫,真正目的在?于将翰林院上?下清洗一遭,彻底排除异己。
这位帝王眼光真是毒辣,城府也深不可及。
杨元正深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长子道,
“收拾收拾,老夫要回弘农老家。”
杨元正登车离开的同一时间?,翰林院老臣被贬斥者无数,被鞭笞受伤的官员和太学生不下百人,至此,裴浚彻底清除了盘根错节的党派势力,以极其强硬的姿态,否决了立后?的呼声,并顺利追封献帝为“睿宗”,移牌位入太庙,尊“皇考恭穆献皇帝”。
史称“左顺门?事件”。
至此大礼议之争彻底结束。
好长一段时间?,朝中再无人提立后?一事。
李凤宁依旧没有消息。
养心殿那?道高峻的身影,沉默如?铁。
一日柳海伺候他安寝,见他痴痴盯着?空荡荡的矮柜没有吭声。
柳海后?知后?觉意?识到,李凤宁没出宫前,这里搁着?一盏花灯,正是去年元宵送他的那?盏,等着?裴浚睡去,他悄悄去库房亲自将那?张沾了灰的花灯给?取出,小心清理干净,重新点上?。
这一日夜里忽然刮起大风,雨淅淅沥沥而落。
裴浚睡到半夜迷迷糊糊觉着?有一双柔嫩的小手,在?他前胸后?背游走?,他猛然惊醒,迫不及待双手去拽她,眼前空空无人,唯有窗外电闪雷鸣。
连雨不知春去,一觉方觉夏深。
她离开时尚是瑞雪飘飘,如?今养心殿外的花坛夏花烂漫,草木葳蕤,裴浚混混沌沌坐了片刻,目光不经意?一瞟,看到矮柜那?盏花灯。
灯芒轻轻泻出一片黄光。
画面的少妇不谙世事地回过?眸,冲身后?的丈夫递来清媚一笑。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裴浚忽然伸手,指腹轻轻覆在?那?张笑脸,摩挲片刻,眼底覆着?一层烟雨,仿若有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李凤宁,你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