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也不是没起疑心,反复试探,她又坚定拒绝,表现出来的就像是一个一面深爱他却又不得?不守住底线的柔弱女孩。
只?消再稍稍攻破,必能突破防线。
后来果然如此,他温水煮青蛙,他们二人便这般从最初的剑拔弩张,到别别扭扭,到最后平静自然相?处。
他承认,在对她屡屡得?逞后,他对她放下?了戒心。
他甚至还做着美梦,打?量着那羊肠不大管用,能让她怀上孩子,为了孩子前程着想?,她没有任何理?由不回宫。
这个世上,他防备过任何人,唯独没防备过李凤宁。
他知道她倔,可那点?本事在他眼里压根不够看,他自信也自负,她压根逃不出他手掌心。
他自问心智过人,城府颇深,眼光毒辣,谁敢算计他,他弄死谁,上到太后杨首辅,下?到寻常小宫女内侍,无一人逃出过他火眼金睛。
而?今日,他却被自己唯一心爱的女人摆了一道。
她利用她的单纯,她的毫无城府,引他下?陷。
她那么柔弱无依,她甚至从未出过京城,她在京城过得?如鱼得?水,她怎么有胆量离开他?
没有,裴浚防备了所有,唯独没防备她逃离。
锦衣卫,全城五百多武侯铺,七十二座望楼,均是用来守护她的,他从未下?过监视的命令。
他从未这么疼过一个人。
她怎么敢?
她怎么能?
她怎么会??
一口浓烈的血腥窜至喉咙口,裴浚俊脸被胀得?通红,他深深咽下?去,双手撑在小几,剧烈地喘息。
心已?经被油锅滚了几道,滚烫的,焦了,糊了,他不知道。
就这么无声无息坐在这个炕床足足两个时辰,太阳西斜,他不曾进一口食,也不曾饮一滴水,嘴唇干得?发裂,浓黑的瞳仁盯着面前的虚空,一动不动。
黄锦侯在窗外的廊庑下?,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地落泪。
从来无往而?不利的天?之?骄子,何时受过这等罪?
只?盼着彭瑜争点?气,能带些好消息来。
太阳下?山之?前,彭瑜回来了。
可脸色无比难看。
他噗通跪在窗外,隔着一道薄薄的窗棂,与裴浚禀道,
“回陛下?,臣已?查到他们的去处,乌泽在黑市共买了五份过所,过所去向,从西便门出京,往北过燕山,至宣城,继续往西北至榆林,人是除夕那日下?午申时四刻出的京,乘的是马车,不过以臣估量,他们定是骑马离京,按照脚程,此刻该抵达榆林附近,臣已?遣人快马加鞭去追”
彭瑜说这话时,心里一点?底气也无,从除夕到今日,整整三日,他这会?儿追过去,人保准已?进了蒙兀境地,届时再寻便是大海捞针。
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犯了如此致命的过错,彭瑜觉得?自己该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
但皇帝眼下?显然没心思追究他的罪过。
只?听见窗内传来一阵暴风雨般的沉喝,
“找!”
“上天?入地,掘地三尺,也要给朕将人找回来!”
“人在谁手里丢的,谁领队去,没找着人,也不必回来见朕了”
“至于那位乌先生,寻到了就地正法,让他多活一刻都对不住你这身飞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