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曦,孩子似的巫曦,成天快活,没有一丝烦恼忧愁,水晶一样剔透的巫曦……他的巫曦,已经被毒龙带走了。
他会吃多少苦,流多少血?他那么小,窝在自己心上的时候,就像一片又轻又暖的羽毛。
他就是我的心,我的肉……
黑孔雀痛得浑身哆嗦,他埋下长长的颈子,不住颤抖。
绝端的痛苦过后,就是绝端的暴怒。
他再没有说一个字,腾空飞起,扑向天边。那里正以极快的速度,涌来大片密布的黑云。
黑云中,俱时龙王凄声咆哮:“小畜生,还我儿命来!”
它的规划本该举无遗策,它的诡计本该万无一失。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它将对手的性格看得无比透彻,它引导的矛盾,也确实在这对情人中间产生了不可忽视的裂痕,但它唯独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巫曦。
孔宴秋当然是有能力杀死它的任意一个孩子的,可巫曦有没有这种能力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它倾向于“绝不可能”。巫曦再怎么有天分,在大荒失去登神之路的当下,神人只能作为猎物,当不了捕猎者。
因此,在第二个孩子死去的瞬间,俱时德叉伽便有所感应,并且如遭雷击。
毒龙曾被孔雀吃到绝种,断代得太过严重,它这些刚刚长成的子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无比宝贵的有生力量。那么大的一条龙,难道能去街上白捡么?所以它特地将第二子派去最安全不过的长留,谁知天意无常,还是没能逃过毒手!
几乎是一瞬间,它便锁定了凶手,认定这是黑孔雀的所作所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滔天的狂怒中,黑孔雀与赶来寻仇的俱时龙王猛烈相撞,天崩地裂的一击,犹如十万个雷霆在空中粲然盛放!
另一头,巫曦还在隧道里跋涉。
毒龙真是比钻地的蚯蚓还要敬业,将地底隧道修建的长不见底,他走得腿都疼了,也看不见出口在哪。
“哎我真的服了——”
巫曦叫苦连连,这时候他是真有点后悔,方才应该留下一条小龙,强迫它载着自己飞出去,而不是一股脑地杀个磬尽,这会儿只能靠两条腿赶路。
他走一阵,歇一阵,甚至动过心思,干脆拿这个孔雀羽扇对着自己挥一挥,说不定一下就弹飞出去了呢?
“累不死我啊——”
巫曦一边走,一边气哼哼地迁怒孔宴秋,又将情郎“坏鸟”“臭鸟”地骂个不住。
还关我禁闭?我几拳就打得巫天汉满脸开花,这些毒龙也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看看,谁才是最厉害的神人?
巫曦心里鼓着一口气,他的脑海里同时翻腾出了更多幻象。
譬如孔宴秋哇哇大哭着认错,然后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地说巫曦大人才是最厉害的,届时,他就趾高气昂地问那你有什么表示没有?然后孔宴秋就会羞涩地说此等弥天大错不知要如何补偿,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愿以身相许……哼哼哼哈哈哈!
他正在得意地大笑,冷不防顶上传来一阵摇撼的巨响,四面八方都颤抖着轰鸣,似乎有什么大地难以承受的灾难,就在他的头顶发生。
巫曦顿时惊慌失措。
不对!这是地震了,还是我刚刚的狂想太邪恶,受到了老天的谴责?
他马上要拔腿开跑,前方的隧道已然一截一截地坍塌、缩陷,像一条过于酥脆的空心饼干,被无形的巨力压得合并在一起。
巫曦的魂儿都要飞了,他抽出羽扇,聚精会神,狠狠向前一挥!
三色神光喷薄而出,与坍塌的地道相抵,陡然爆发出巨大的冲击波,沙石滚滚,尘烟混合着碎石四溅,给巫曦冲地当头飞了出去。
他立刻爬起来,“呸呸呸”地吐掉嘴里的沙子,再接再厉,挥扇前击,巫曦利用坚不可摧的神光,以及交错折叠的地面,硬是在塌陷的地道上顶出一个空间,往上爬了近百米,才爬出毒龙修建的这条隧道,重返人间。
“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