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我这个岁数,没有什么喜不喜的,她来我这磨一磨性子,我正好叫你爹消停些。”祖母笑了,眼尾绽出来数道皱纹,“但这事是因为那小姑娘?”
陆执方在祖母这里坦然承认:“是。”
“你娘说你最近反常,总牵挂个小丫鬟。祖母问你,把她调到嘉月那里,你往后怎么办?”
“祖母何意?”陆执方蹙眉。
老夫人叹了一声,但愿不是多管闲事。
大房二房两个嫡孙,明明小时候性子差不多,都是上房揭瓦的小霸王,越长大越生出差天共地的脾性来。管亲妹妹要个婢女去做妾做通房的事,仲堪这个浑小子做得出,执方却做不出。
真调到嘉月院里,哪日后悔了没得回头。
“那你知道,你娘那般警惕,又逼你同二房的表姑娘接触,是为何吗?”
“母亲怕我未成婚先纳妾,愧对日后妻子。”
陆执方说到这里,已想明白。
祖母要馥梨入静思阁,母亲就叫她去独幽亭为他和戚幼晴斟茶递水,想叫她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祖母笑了:“那祖母为何如此呢?”
“祖母不怕。”
陆执方有几分动容,同时体会出更隐晦的意思。人有自持自制的理智,人亦有难以控制的七情六欲。祖母觉得他懂了男女之情后,会更早顺应家中安排。
“祖母知你做不出愧对日后妻子的荒唐事。难得有入了眼的姑娘,就放在静思阁挺好的。”
陆执方回到静思阁院门外,想的依旧是祖母说的这番话,心里并不赞同。他是怜惜,而非要攀折。
他分得清楚,他控制得了自己的心。
院门里欢声笑语,正是暮食快结束的时辰。
今日小厨房不知做了什么,饭菜香气格外浓郁。
他在院门外站得太久,久到南雁探出颗小脑袋,嘴角还沾了粒冒油光的米,“世子爷为何不进?”
陆执方跨了进去:“叫席灵还有馥梨来。”
南雁去喊人了。
他等在廊下,没一会儿,看到了席灵,还有她。小姑娘还穿着那身紫衫白裙,脸颊薄粉色,唇也格外嫣红,眸子亮晶晶地不知在开心什么,过分喜悦的情绪,直至来到他近前时才收敛了去。
席灵先开口:“爷有何吩咐?”
“她的东西安置好了?住哪?”
“就住我原来那屋,那间最宽敞。”
“带路。”
席灵整个人愣住,她住西屋时,世子爷连她屋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眼下要进去?她缓缓抬头,同他确认,自己没领会错他的意思,又去看馥梨。
陆执方也在看,馥梨神情自若,想来行囊都归置好了,屋内并没有什么不适合看的物什。
席灵带路,推开了那扇门,审视起来。
坦白地说,这屋并没有随新主人的到来,而产生太多改变,馥梨带来的东西少,能摆到台面的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