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袭容把盏抵唇,眼里倒映斑斓光色。
好一个扮猪吃虎,人前委屈柔弱,却敢来这种地界,大张旗鼓把贴身婢女两文钱卖了。
阿犯说着:“‘阿狩’昨日任务完成,现已在外听候差遣……”突然听见自家主子阴恻恻笑了一声,
“早该捏死她。”
捏死?捏死谁?阿狩吗?
阿犯顿时冷汗沁出,心里发毛。
为何突然赐死?他开始疯狂回忆,狩这小子哪里得罪了主子?还是任务出纰漏了?
都没有啊!
楼下的交易已到尾声,健壮的打手将婢女拖出带走。
谢袭容意兴阑珊地收回目光,没错漏下刚刚阿犯的话,安排道:“嗯,让他去办吧,办完回去领赏。”
阿犯又懵了。
刚不是还说捏死他,现在就要赏赐了?
虽然主子时常阴晴不定,但雷霆雨露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犯不敢多问,压着满腹疑惑退下,闪身隐入暗处无踪影。
到点,雅间的门轻轻叩开,两列乐师鱼贯而入,有序跪坐在席尾,悠扬婉转的曲律飞流而出。
谢袭容端坐梨花木桌前自斟自饮,半阖着眸子听舞乐歌声,片刻闲情。
浓密如瀑的秀发被玉带高高绑束,形成长尾垂坠,窗扇大敞,穿入刮骨的寒风他好似全无冷感。
一杯饮尽,他心生无聊,耳边的高雅节目毫无新意。
还不如这扇窗,能俯瞰街景。
怪吸引人的。
他支起额角,再次往下看去。
那一尾白还不曾离去,在繁华锦绣的春洪街上流连忘返。
一会儿游上去摸摸兽骨面具,一会儿又折回来戳戳蝎子干蜈蚣条,全然不知几双眼睛正对她大肆观察。
真是条漂亮的小呆鱼。
像是应了他心声,沈乔笙忽有所感地警觉起来。
毕竟是跨越阴阳之人,她直觉格外强烈,总感觉有人在凝视自己,街上有,楼上也有。
四下观察却很难发现视线来源,抬头仰望织丹夜阙,也被通明的灯影晃得看不清。
思虑片刻,她下定决心,提裙踏进织丹夜阙的大门。
谢袭容挑眉略来了兴味,含杯一口咽下屠苏,沾湿的唇水光釉润。
鱼儿呆鱼儿。
游到更危险的地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