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堂气喘吁吁跑到学校,才发现离九点开始的补考还有半个多钟头。
这年头,没个手表连时间都不知道,真是不方便。
初春的寒气未褪,来报名的孩子们穿着大厚棉袄,顶着一张张红扑扑的脸,在寒风中排成长队,等待去教室窗口落名。
另一群已经报过名的孩子聚在操场公布栏的黑板报处东张西望,黑板报上用方正的楷体写着“做八十年代的活雷锋”几个大字。
学校倡导向雷锋同志学习,做好人好事,要求每位学生佩戴红领巾,拿着扫帚和簸箕打扫学校及周围街道的卫生,这是每次开学的光荣任务。
林小堂这次没法参与其中,她得去补考。
补考的教室安排在最东面的教学楼,教学楼一共两层,红砖黑瓦,里面刷一层绿色的墙裙,讲台正上方挂一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大红漆字,简陋得很。
林小堂站在外面摸索着口袋,看看自己口袋里有没有无意间塞进去一些小纸条,要是被抓到作弊,那她长十张嘴也说不清。
正摸索着,一只大手悄无声息搭在她肩膀,把她拽到一边。
抬头望去,陈阳正扶着眼镜框,一脸凝重地望着她,“可算逮到你了,交出来吧。”
林小堂:?
“交什么?”
“别和老师装蒜。”陈阳板起一副严肃的面孔,“你是不是把我屋里小板凳上放着的五年级试卷的答案页拿走了?”
“那一堆空白试卷是给五年级补考的学生准备的,补考是要决定谁留级谁不留级,这是很严重的事,马虎不得。你把答案页带走,万一透露出去,被人知道,这场考试岂不是没有意义了?”
“我……”林小堂张口要反驳。
“你不用反驳。”陈阳打断她,“我料你不会承认,这样吧,你把答案页交上来,我可以不罚你。”
“啊?”林小堂实在是冤,“老师,我真没拿。”
“你没拿怎么把题全做对了?”陈阳不信。
那是五年级的题,林小堂连自己一年级的试卷都只能考2分,怎么随随便便能做出五年级的题?
“对了,你没把答案给别人瞧吧,要是给了,你老实交代给了哪些人,老师心里提前有个底。”
林小堂无言以对。
得,还没开始考呢,她已经要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老师,你亲眼瞧见我拿走了吗?有没有可能是你放在哪个角落忘记了,或者是掉在别的地方你没仔细找,既然老师你没亲眼瞧见,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拿了?这样冤枉一个学生可不对。”
“我……”陈阳张口要反驳。
“你不用反驳。”林小堂也学他板起面孔,开始上价值高度:“作为老师,应该对学生予以基本的信任,而不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空口污蔑自己的学生,您要对得起您的身份!”
陈阳哑口。
他被训得有些恍惚,心里的笃定瞬间变得不那么坚定,难道真是自己没在屋子里找仔细?
或许他该好好把杂乱的屋子收拾一下,免得东西总是丢三落四。
行吧,他回头再找找。
陈阳思索着转身,走了几步,忍不住一顿,回头看向迈步教室的小小身影。
不是,这丫头片子,口齿怎么这么伶俐?
以往的印象中,林小堂总是沉默寡言坐在教室靠墙的座位,和她的同桌顾云相比,她实在是毫不起眼。
怎么两天不见,她像换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