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脸迎在月光之中,面容清晰可见,而他背对月亮,神情藏于月光下的暗影中,眸光越发晦暗不明。
寂静之下,暗流汹涌。
宋知窈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季闻洲,声音细弱,表情无辜又茫然。
“三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
季闻洲看她的眸光越发深邃。他唇角轻扯,不疾不徐道:“半个月前,我们在圣让卡普费拉见过。”
陈述的语气,不带有丝毫情绪,却是开门见山,直击主题。
男人嗓音如大提琴般醇厚典雅,微妙的酥麻感自宋知窈耳尖开始蔓延,令她的身体轻轻颤栗。
她吞咽了下,强行压住紧张的心情。
“圣让卡普费拉?我没去过,”宋知窈睫毛轻眨,礼貌询问:“三叔,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您。”
说这话时,宋知窈的表情恭敬乖巧。她试图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态度,划清彼此间的界限,撇清关系。
但偏偏季闻洲不接她这一招。
他淡淡地轻笑了声,唇角弧度温和,只是镜片后的眸色越发幽深。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过来,审视的目光压在她身上,无声息地对她施压。
双方彼此都没有说话。那干燥的木质香无声地侵占宋知窈周身的空间,令她本能地感到危险,胸腔内的小心脏微微颤栗。
宋知窈小口地吞咽了下。
她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颤动频繁的睫毛,飘忽的眼神,垂在身旁紧攥着的手指,都将她的心虚暴露无遗。
半晌,还是宋知窈最先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硬着头皮,试探道:“三叔,您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先走了。”
见季闻洲没回应,她转身,迫不及待地想要溜之大吉。
但季闻洲却不着痕迹地抬步上前,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去路,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宋知窈脸上的笑快要绷不住,“三叔,麻烦你让一让。”
“不认识我?”他眼底情绪不明,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你紧张什么?”
宋知窈下意识挺直脊背,否认道:“我才不紧张呢。”
季闻洲幽沉目光凝在少女泛起红晕的面颊上。
她面上倒是装得从容,只不过到底是年轻稚嫩,不会撒谎。
那颤动频繁的睫毛,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早已出卖了她。她越是摆出这样一副坦然的姿态,便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季闻洲勾起唇,不咸不淡开口:“宋知窈。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只要一说谎耳朵就会特别红。”
“……”
宋知窈顶着他含笑的视线,咬住了唇,面上红霞彻底铺开。
她说谎会耳朵红这件事,连她外公都不知道……这人瞎猜的吧?
但就算两人彼此间心知肚明又如何?
她装死到底,他又能拿她怎样?
“我始终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宋知窈面上挤出一抹乖柔的笑,“不过您是不是该让让了?虽说您是长辈,我不会怀疑您的人品,可我们还是得注意避嫌?毕竟我马上就得和您侄子结婚了。”
虽然她迟早得和季淮安退婚,但这种时候还是先拿这个未婚夫挡一挡吧。
话音刚落,季闻洲蓦地笑了。
他眸色愈深,周身气质陡变,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强势与压迫感,危险到极致,也迷人性感到极致。
他不紧不慢地向前逼近了一步,进一步挤压宋知窈的呼吸空间。
空气中的奶油、樱桃与乌木烟草的气息紧密地挤压在一起、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