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希木终于近距离看到了季辞的这辆摩托。银红双色的涂装,惹眼的四根亮闪闪的镀铬排气,大圆灯高车把,硬朗帅气。相比常见的摩托车,这一辆的样式并不算太夸张。在江城是合适的,因为这个小城的风气仍属保守,人们还很难接受那种张牙舞爪的摩托造型。
这辆车有种低调的冲力,尤其女生来骑,格外的威风凛凛。
季辞递给叶希木一个崭新的头盔,示意他上车。见他迟疑,季辞难得地没有恼火,她抬起面罩,和善地给叶希木提建议:
“要不你把校服反着穿,这样就没人看得出来你是二中的学生了。”
叶希木被她一语道破心事,忽而觉得惭愧,抱着头盔上了车。
“你偶像包袱还挺重,看出来是很出名的大学霸了。”季辞道,“嫌坐我的车丢人是吧?”
“没有。”叶希木立即说,把头盔规规矩矩套上。
季辞看了下手表,已经六点多了。她说:“天马上就黑,到了城里没人看得清是你。”
她踩下油门,引擎轰鸣,机车风驰电掣一般飚了出去。叶希木整个人被惯性带得向前一冲,但他做好了准备,紧紧抓住了座椅上的皮带,没有撞上季辞。他坐在座椅最后的边缘,和季辞几乎保持了半个人的距离。
季辞骑得很快,从龙尾老街到江城城区只用了差不多十分钟时间。太阳落山后,天黑得飞快,两人进入城区时,夜幕已经彻底降临。路灯将水泥路面照出一种陈旧的昏黄,洁白的玉兰花在灯光下绽放,散发出清淡的香。
不知道怎么的,叶希木想,他最后还是上了季辞的车。
本来坚持自己骑自行车回去,到学校上晚自习的。可是季辞要了他的车锁钥匙,说会有人把他的车送去医院。
他不太坚定的反抗没有成功,也许是季辞太强势吧;又或许是求助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始终不甘心。
去医院的路上经过了实验二中,叶希木抬头望了一眼。教学楼的格子窗透出明亮的白光,依稀看到课桌上堆叠的课本和学习资料。现在正是晚自习前的晚读时间,学生们的朗朗书声在马路上清晰可闻。
他是不是应该要求下车?回到学校,还能听从邢老师的话,赶上7点的晚自习。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并没能及时说出口。等思绪缓过来,车已经停在了人民医院的急诊门口。
这个时间急诊诊室没什么人,季辞拉着叶希木挂了号,交费时叶希木没有主动说自己交,因为他手里的钱都不够交一个急诊挂号费。
季辞拿着叶希木的身份证,把上面的照片和出生年月日又看了一遍,“叶希木。”她念,“有希望的木头,呵。”她抬起眉,把身份证递还给叶希木。叶希木看起来挺想抗议点什么,但忍住了。
叶希木身上的伤比他口述的还要重一些,头上除了额际出血的伤口,还有两处比较大的血肿,被他浓密偏长的头发很好地掩盖了。好在他没有出现头晕恶心的症状,医生判断可以暂时不做头颅CT,先休息观察一下。
处理完了头上的伤口,医生让叶希木把衣服脱下来,让他看一下背上的伤。叶希木看了一眼季辞,他觉得季辞还是出去的比较好。但季辞只是紧锁着双眉,严肃地站在旁边,并没有出去的意思。
他只好开始拉拉链。校服外套脱下,白色衬衣上的片片血渍露出来,季辞的脸色顿时变了一下。
难怪叶希木在老屋一直严严实实穿着校服外套。
季辞忍不住说:“怎么这么严重?”
医生抬了抬眼:“你是他姐姐?”
季辞道:“我是他小姨。”
一颗纽扣从叶希木手中滑落出去。
一听是长辈,医生的语气就没那么客气了,“怎么搞的呢?还是个实二高三的儿,影响学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