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那些工作都需要一定的周期才能够拿到钱,”裴易清理性推断,“怎么说都需要好几天吧,等你拿到钱,人情深你前男友早就出院了。”他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这笔钱数目不小,路皆的朋友大多都是和他一起混地下的,本身都没什么钱,借是借不来的。当然路皆也可以去找那个皮衣男老板,但裴易清觉得还不如自己借给路皆。果然他说到这儿,路皆就沉默了。“你听我说,”裴易清语重心长,“我把钱借给你,你列个条子,以后再还给我。”“为什么?”路皆下意识问。裴易清没反应过来,“嗯?”“这怎么说也有好几万,”路皆看着他,眼神里的情绪很多,裴易清看不太懂,“你不怕我还不了吗?”这问题一出,确实是把裴易清问住了。为什么?他怎么知道为什么?裴易清在脑海里构建出一个理由系统——第一,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把路皆当成了朋友,他朋友本来就少,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种事对他来说很理所当然。第二,路皆这么长时间以来帮了他很多,虽然并不是物质方面的,虽然可能连路皆本人都没发觉,但是裴易清觉得自从遇见路皆之后,他被老爸老妈压抑的心情有时终于得到解脱。第三第三,他想帮。对啊,既然他想帮,为什么还要计算那么多理由。想帮就帮,帮得响亮。但是他也明白路皆在顾虑什么,毕竟这小孩儿这么小就出来闯荡社会,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用一句文艺的话概括,就是冷的地方待多了,到暖的地儿就会浑身不适应。他们俩现在也算不上什么特别铁的朋友,不如他和周游,也不如路皆和大牛,所以路皆迟疑也是正常的事。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借钱有点惊讶,更别说是路皆。裴易清轻咳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说:“如果你担心这个,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什么?”“我的店在招员工,”裴易清说,“如果你来工作,你可以把借你的钱当作是你上班的工资,我提前预支给你。”路皆显然没从他跳脱的逻辑里回过神来,发了一会儿愣,“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搬花会吧?给花浇水换水挑刺会吧?”裴易清看着他说,“不难,上手就会了。”这些活儿听上去很没有技术含量,路皆想了想,“那一个月是多少钱?”见他终于有所松动,裴易清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还真仔细地想了想,“试用期一个月两千五,正式员工一月三千。如果我借给你十万的话,你打白工估计三年就能还了。”话音落了,路皆拿着筷子仔仔细细地算了一遍。裴易清也没催,他觉得路皆既然会问之前那个问题,就应该是接受了他借钱。他慢慢吞吞地把一块玉米夹进碗里,看着对面正在精打细算的路皆。果然,路皆看着他说:“那我们打欠条吧。”裴易清顿了顿,说:“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行。”路皆点点头。刚刚做饭的厨师估计是热油爆炒,他们俩说了这么久桌上的菜都还没凉。裴易清用手机聊了会儿天,对路皆说:“明天我陪你去医院一趟吧?把医药费缴清了,顺便带着曹律师给你前男友做做工作。”“好,”路皆点点头,看着他十分真诚地说,“谢谢。”“说什么谢谢,”裴易清尽量让他不要因为钱而变得拘束,“我们俩现在是雇佣关系,这些钱都是你的工资,我只是提前支付了而已。”路皆闻言笑了笑,心里泛起一阵暖,刚刚还没着没落的感觉,瞬间因为裴易清变得脚踏实地。他吃了一口排骨,说:“这一顿我请你吧。”“不用了,说好的我请你,”裴易清说,“你要请客感谢我的话就下次吧。”“行。”路皆点点头。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也许是真的饿得很了,桌上的饭菜几乎都被洗劫一空。离开时裴易清打包了一些剩菜,准备回芫荽喂猫。到车上的时候,路皆四周看了看,说:“你车里有纸笔吗?我现在打个欠条。”“路皆。”裴易清连名带姓地喊了一句。“嗯?”路皆看着他。“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需要多少钱,”裴易清提醒他,“怎么打欠条?”“”路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讪讪闭上。“你别着急,明天我们去医院问了具体费用再说,”裴易清把打包的饭盒放在后座上,“我又不怕你跑了,你比我这个债主还急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