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展天这会正在跟新收的姨太太提笔写字,画画调情,突然门外传来重重的“哒哒哒”声,他抬头,就见长女站在门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他沉下脸,“哪家千金小姐会这么走路的?当下唯有淑女名媛才能高嫁,你这像什么话。”
孙明玉不理会他,盯着那没大自己几岁的姨太太下巴一抬,“出去。”
“呵。”姨太太也不理她,翻了个白眼又娇滴滴地说,“老爷教教我这怎么写。”
孙明玉快步走了过去,抄起砚台就扬手,吓得姨太太尖叫。
孙展天怒声:“你要做什么!”
“没有啊。”孙明玉把砚台放下,“她不是要学吗,我可以教,我可是女大学生呢,认字。”
姨太太感觉到了被砚台砸脑袋的危险,再也不敢造次,急忙放下笔走了。
孙展天眉头锁紧,坐在椅子上开口,“说。”
“我娘又犯病了。”
“她什么时候好过?”
“至少在你不带姨太太们回大宅的时候她很正常。”孙明玉坐在他面前,直视他的双目说,“爸,我再说一遍,别带姨太太和孩子回大宅,娘会受刺激。”
孙展天冷声:“难道为了她一个人,我连家里长辈来了要团团圆圆的礼节都不要了?”
“礼节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娘。”
孙展天瞪着她,“你真不该读这破书,老子让你读书是嫁个好人家,不是让你学什么乱七八糟的新思想来忤逆老子的!”
孙明玉说:“所以你又要拿断我学费来威胁我了?”她说,“我没问题,不要让长孙伯伯顾伯伯陈局长什么的说你连个女儿都养不起就行,还有宠妾灭妻什么的。”
“孙明玉!”孙展天怒拍桌子,“你太不像话了!”
孙明玉站起身说:“这个世上我在乎的人很多,但我最在乎的是我娘。你下次再把姨太太带回家,我一定会把砚台砸你头上,除非你在我动手之前崩了我的脑袋。”
孙展天错愕,“你刚才拿砚台是想砸我?”
“你以为我要砸谁?砸了一个姨娘,还有另一个。让我娘发病的根源在你,不在她们。”孙明玉又说,“你大概忘了,如果不是你,我哥不会死。”
孙展天猛地怒斥,“是你娘没看好你们!”
“是你连抬两个姨娘进门,娘气得带我们回外婆家,我们兄妹才被饕餮半路抢走的!”孙明玉冷冷说,“休想什么过错都推给我娘。”
“……”
他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回神,看着大步离开的女儿,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他才觉得——
这个女儿留不得,该泼出去了。
孙明玉没有回房间,比起家来,她更喜欢学校。
学校多好啊,开明、开朗,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学。
她也不爱待在家里,但她深爱她的母亲。
什么时候才能保护好母亲呢。
孙明玉也不知道。
此时夜已深,街道除了一些卖宵夜的,就没有什么人了。
自从上次爬过了观音山,好像夜晚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她慢慢走着,没有看到黄包车,心想这么走一晚也没什么。不过肚子有点饿,她摸摸身上,没钱。
正想着要不要去赊账,忽然看见前头有个行走的钱袋子。
“龙——警——长——”她飞奔过去,高兴地一拍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