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顿了顿:“那舅舅可能猜出朕此次出征的原因?”
张鹤龄看着他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臣不敢妄言,只是回顾如今朝中局势,皇上是否有提拔武将的心思?”
皇帝望向张鹤龄的神色一亮,语气急速:“若是如此,那舅舅觉得如何?”
张鹤龄目光深远的看着皇帝,语气低沉:“若是皇上真的想要这么做,那臣便只能说一句话了,皇上越是如此,只怕越不会成功,皇上提拔武将,只会让文官团体更加团结,他们一定会集中精力来打击武将势力崛起,这是整个文官体系的统一理念。”
皇帝听到这话,瞬时间目瞪口呆:“怎么会,这……”
张鹤龄摇了摇头:“皇上可知道臣为何建议皇上先发展国内的经济?那便是只要国家的经济发展的好了,皇上便握住了解决世上所有问题的源头:钱,只要国家富强,那很多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大可以慢慢解决徐徐图之,皇上不必要一次性提高武人的地位,大可以通过发展军备,提升士兵素质的方式,让大明的军队变得更加强大更加能征善战,这样武将的地位自然会一点一点提高。”
“除去这些,对于这些文臣也可以从内部瓦解,他们的利益需求是不同的,内部也不完全是铁板一块,皇上只需要团结大多数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又何必亲自上场,与这些人肉搏呢?”
正德帝听着这些话,面色一点点变得萎靡,直到最后,索性有些摆烂一般仰倒在榻上。
“我就是不服气他们如此桎梏我的手脚,我想要大干一场,他们却偏偏想要和我谈什么孔孟之道,真的是讨厌的紧,明明他们自己也为了利益打破脑袋,他们自己在地方更是连田万顷,深宅高楼,却偏偏用这些话来教导我,真真是可笑至极!”
小皇帝对于旧臣的不满,张鹤龄一早就能预想得到,但是却没想到他竟然积攒了这么多的不满,甚至想要提拔武将来制衡。
张鹤龄只能劝道:“不管皇上心中如何想,这世上之事并没有一蹴而就的,尤其是朝堂之上的事情,有些甚至要耗费几代之力才能办成,腐朽和落后并不代表他弱小,而代表的是根深蒂固,难以一时间拔除,臣知道皇上心急,但是有些事,就是得一点一点来,皇上自己得先确定一个目标,然后一点点推动,总有成功的时候。”
如今大明朝开国一百来年,人地之间的矛盾问题已经开始显现,也的确到了该改革的时候了,可是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谨慎小心,因为一时的行差踏错,带来的可能不是重生而是毁灭。
中国历史上改革失败的事情还算少吗?
宋朝的“庆历新政”还有著名的王安石变法,都失败了,可见改革的艰难。
正德帝这孩子虽然跳脱,可是他对于张鹤龄的劝导还是能听得进去的,尤其是张鹤龄也粗略的给出了一个努力的目标,正德帝原本心中的懊恼顿时也少了许多。
他拉着张鹤龄坐到自己身边,低声道:“舅舅的话我都记下了,只是舅舅,你觉得我能成功吗?”
张鹤龄看着面含忐忑的外甥,许久,洒然一笑:“舅舅当然相信你能成功。”
这一夜舅甥两个彻夜畅谈,等到第二日,俩人一人顶着一对熊猫眼,和即将回京的谢迁一行人告别。
谢迁在走之前还拉着张鹤龄叮嘱:“昌国公,如今陛下就交给你了,只盼你能不负众望。”
张鹤龄也是拍着胸脯保证:“谢公请放心便是。”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张鹤龄当然都不希望大外甥出事。
谢迁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又细心叮嘱了一番之后,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而张宗说就比谢迁干脆多了,经过昨晚张鹤龄的开导,他对这次自己回京也抱有了一丝期待,守卫宫城也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啊,要是万一有人作乱,那在宫里的姑母还要他来保护。
谢迁一行人就在诸人的目送下离开了,至于张鹤龄他们,则是用过了早膳之后,这才继续出发。
皇帝这次出来带的人并不算多,不过张鹤龄这次过来又送来一大批侍卫,因此比之前的人数又增长了一些,对于这些多出来的人,自然也得安排好了,不过他们都是护卫惯了皇帝的人,安排起来也不费事,一路上走的还算安稳。
等圣驾一点点接近九镇,张鹤龄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多,历史上的正德皇帝的确也亲征过,还亲手斩杀了一个敌人。
虽然不知道亲手斩杀是不是真的,但是历史上的那次亲征,皇帝是毫发无损,甚至还亲自指挥了一场应州大捷。
但是这一次和历史上那次却不尽相同,历史上那次明军是防守作战,而这一次是出征作战,这个难易程度就有很大的区别。
张鹤龄也不敢真的保证,这次皇帝就能和历史上一样安全无忧,因此他对于这次出征的前期准备也做了很多。
比如几乎这几年培养的所有细作都派了出去,一方面是探查蒙古诸部,另一方面也是探查这次皇帝将要到达的九边重镇之一宣府。
目前为止得到的信息还是很乐观的,蒙古诸部现在的确在困难期,王庭那边都有牧民开始逃离,而宣府那便,似乎也很稳定,张鹤龄的心也算是放了一半。
很快的,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宣府镇城。,,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