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把首饰整理到梳妆台上,一脸告状的模样,抱怨道,“姑娘,路家人嘴巴严着呢,您是不知道奴婢这几日过的什么日子,成天见扒墙角偷听,做贼似的。”
“路府规矩竟如此森严?”庄初九错愕。
墨竹道,“是呀姑娘,您是不知道,一个个的,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问三不知,再问就瞎扯,绕拉绕去,最后反倒把我给绕进去了,有能耐的很。”
“外头这些个能被我们见着的丫鬟婆子小厮们,是半个字都不能从他们嘴里听见的。奴婢想了个法子,厨房、洗衣房里的下人们嘴巴最碎,每个府里的腌臜事,少有他们不知道的。所以您这两日不见奴婢,奴婢是扒厨房听墙角去了。”
一席话,惹得房内陪嫁的丫头们和庄初九笑作一团。
玩闹一阵后,墨竹把她打听到的事情详细说了,“府里的老夫人从来不出门见人,就连最初建府开始就进来伺候的那群下人,也没见过老夫人的脸。听说啊,那时候,老夫人已经得了怪病,把全身拿斗篷遮住,不能见人。等后来,也就是姑爷不让咱们进的院子,府里香气最浓厚,咱们老想着去摘花的那座院子,老夫人住那儿,园子彻底闭园,老夫人再没踏出来过一步。”
“听闻花海处是路府禁地,府里的丫鬟婆子没一个敢靠近。咱姑爷看着和善,下手却狠,外头管事的程老爷,早些年,在姑爷的授意下处死了好些下人,所以现在府里的人都特别安生。”
“有问出来怎么处置的?”不知谁问了句。
在座的所有人,一辈子迄今为止,都待在内宅里,自然听得懂里头的蹊跷。
该是怎样狠,才能让府里讳莫如深,一字不敢提及。
果然,墨竹说,“再多就没听到了,他们都不敢说,这浅浅的几句话,都是奴婢熬了大夜,想方设法才打探到的。”
“对了,听说花海园里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他们说那儿是路府埋人的地方。可奴婢觉着不是,毕竟,那里是老夫人的居所。”
把死了的下人埋在当家主母的院子,滑天下之大稽。
庄初九用她宅斗的脑子想了无数种可能。
老夫人待路凌绝不好,所以路凌绝夺权之后,把老夫人关了禁闭。新婚上的牌位,也是为了给老夫人一顿羞辱。早些年有外室和私生子的传闻,庄初九深信世上绝无空穴来风,保不齐里头的秘密更深。
退一万步说,老夫人身患恶疾,不得已关闭院门,庄初九实在无法想象,该是怎样的恶疾,才能根本不敢见人。她自小见惯了宅院里的腌臜事,知道有些秘药,能把人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没个人样。若路家老夫人患的是这般疾病,倒也可怖。
亦或是老夫人脑子不好,是个疯子,下人们传她院子里埋了死人,保不齐就是她亲自动手杀的……
种种可能都理了一遍,只觉自己嫁到了一户秘密颇多的人家,当下不免有些心慌。
因为所有的可能都指向了诡异的老夫人,她直觉,路老夫人是路府最大的秘密,而且是绝不能见光的秘密,甚至于路凌绝连她这个妻子,都要瞒的死死的,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高门显贵的家中,什么样的怪事都有,既然丈夫不要她知晓,她就不要问。
妻子若能成为丈夫的左膀右臂,自然是件好事。但若丈夫不要,妻子的势头又太强的话,可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