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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66 pahu羅睺妖陣(第2页)

那一天,布雷德利什么都没说,只因眾人尚处生死边缘,哪有闲工夫针芒相对?多年后的我,再回顾这段往事,才雾里看花明白过来。男子毕竟年长我们二十多岁,他与康斯坦丁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更清楚对方的真实为人。有一点在不久后被证实,大长老确如自己所说,为求真爱背叛组织,造成尘民内部许多人,都对她恨之入骨,随时准备寻衅,正因魔将为其背书,所以暂时受到弹压,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搞华宵之夜的目的,是为了将我与天竺菊纳入麾下,最次也得要挟Dixie迫使我入伙。所以美其名曰叁大世界素来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灭,他们这是在发善心做补救。那么,需要确保的是,我俩绝不能出事。随着时间推移,这场乱战已搅进来太多是非,联合军团和尘民两败俱伤。在地底世界,仇衅只要接上就别想缓和,所以双方势必在未来,会决出雌雄。

而在这场困局里,康斯坦丁开始变得忐忑不安,原本她企图趁着混乱,与布雷德利远走高飞。然而女神峰大战,死了那么多人,最终都是要算在她头上的。该怎么绝处逢生呢?大长老不得不绞尽脑汁,恰在此时,稻草男孩自己跑来送人头了。这家伙是个无法安抚的疯子,它铁了心要砍死紫发妞,那么一来,就违背了尘民们的团体利益。

大长老需要争取立功,来为自己谋后路。稻草男孩由她发展加入组织,康斯坦丁才是它的顶头上司。所以她采取一骗二哄叁威吓,想要取了对方性命献投名状,可谁曾想这里是无魂之地,鹡鸰的妖术遭到限製,眨眼间优势化作劣势。换句话说,大长老玩砸了,她过早暴露企图,令人头马察觉,稻草男孩主意打定,要率先收拾了她,那样才可继续自己未竟事业。

「在第一天见面时,我就知道这只畜生公羊的脑子不正常。那个大长老,不,姐们,你千万要撑住啊!」卡在破墟口的紫眼狐貍正焦虑地关註战局,她一边呵斥苦力们再加把劲,一边鼓圆腮帮子狂呼:「你再坚持坚持,不用很久,咱们炸开洞就能鱼贯下来!你为小女所作的一切,我不会忘记,一定会在镇暴大队赶来前,送你和小老板顺利脱走,相信我!」

「那看来还得谢谢你,真是有心了。」康斯坦丁灵活走位,避开如雨般坠下的刀锋,故作镇静道:「既然知道就别多废话,我已在拼命了,能拖多久算多久,一切全凭造化。」

「我就快要疯了,虽不知你为何忽然变心,但既定事实就摆在眼前,一旦康斯坦丁倒下,我们最终也难逃覆灭的命运!所以帮大长老就是在帮我们自己!懂了吗?」望着消沉呆坐的药店老板,再看向不远处俩人挥洒鲜血,我只觉天旋地转,便一把拽起男子的手,问:「在攛掇我们闯甬道前,你曾信心满满地说,有办法收拾掉人头马,现在赶紧使出来啊!」

「那时我不知劣畜会这么厉害,而且爬进这间图书馆也在意料之外,工具都还在老巢摆着,拿什么来偷袭它?单靠拳头和牙齿?真是白日做梦。」药店老板迟疑地站起身,蹙紧眉关看着前方,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大长老挥手,问:「我们这就来助战,康斯坦丁,既然你与石盘麒麟知根知底,它的命门究竟在哪?」

「就凭这两个卖弄风骚的妞,你觉得可能吗?即便明示她们也做不到。能杀死石盘麒麟的方式只有一种,对它施以血鹰之刑,切断全部后肋,并真正做到掏肠挖心,你们敢吗?」

康斯坦丁的这番话,听得我毛骨悚然,在以往人们高调宣扬仇恨时,才会用到挫骨扬灰,掏肠挖心这类血腥字眼,而在实际过程中并不会那么做,顶天也不过是将对方击死后,对其尸骸施加羞辱。可真要按字面意思收拾稻草男孩,没有经年累月从事屠宰工作的经歷,真还下不去手!我是叁人里最冲动的一个,尚且听得浑身战栗,其余两人自不必说。

于是四人围定人头马,从前后左右发动齐攻,让大长老得以喘息。天竺菊缠住稻草男孩的脚步,我主攻上叁路。一时间刀斧榔头轮番上。趁着间隙,男子仗着妖躯杀不死,替康斯坦丁当肉盾,不时回头问她,图书馆为何能限製鹡鸰散形?另有什么方式能破除诅咒?

「我看得不够多,难以妄下结论,但摸清了门道。这间屋子与你猜测的封墻里拌入特殊材质,中央栽种怪树全都无关。于其称呼它叫无魂之地,不如管它叫无解之地,能设计出这个鬼地方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觉得,这可能就是地支九曜里的,罗计星阵。」

九曜,也叫天体九曜,是古印度占星术的称谓,在梵歷中分别用古神加以命名。既然有天体九曜,那就有地支九曜。所谓睺计,是分开的两颗星,除却周期运行的金曜、木曜、水曜、火曜、土曜、日曜、月曜黄道交升点外,另外两颗曜星,分别叫做罗睺与计都。罗睺两性司女,计都无性可司。都是暴烈兇星,出现在排列中代表灾难。罗睺是妖星,计都为祸星。

罗睺仇恨世间小人,发誓要消灭一切告密者,出于同月亮的宿怨,她首当其冲将月神吞噬,而后又吐了出来,于是有了月蚀;计都仇视奸情,不光吞月连太阳也不放过,相传是阿修罗族古神的身体。两者都有吞蔽天地的传说,自然也是阴暗支配者,所以均带有隐性。

其实,光从这些拗口名称,也能摸索出前邪教成员,均为信奉古印度秘支流派的教徒。据信天体九曜有远古传承的梵文金卷,推动并成为了占星术基础理论;而地支九曜也有对应的经文铁丹,在意义上截然不同。地支九曜指代的是方位,唯独缺少一颗主星,所以也称「八魅」,堕落的腾廷斯蛾。通常将这套异端邪说运用在营建上,目的都是为了隐藏秘密不被他人发掘,正因罗睺司女属阴,计都无性属阳,所以这间图书馆十有八九是个罗睺阵。

我等所见就是建筑本身,它不仅荡平擅闯之人全部手段,亦能将各类妖法悉数破除,所以破屋仅是诸多建筑的其中一间,其余屋企仍被折射进了月影暗面,不论什么眼都窥透不了。

那这个镇局的精要又在哪呢?大长老认为,倘若一会儿干掉人头马,眾人没被杀仍有体力,不妨上树去翻寻,或许会找到人类的鼻子、耳垂、双手小指、脚掌拇指以及半条舌头,分别被悬在各处,只要有它们,那就是腾廷斯蛾无疑。我们不禁要问,不是刚发生过气爆引燃了冲天大火吗?即便有也已化为了灰烬,又要怎样继续在宅子里起效呢?

也许这等奇谈怪论,连人头马也是首次听说,它放缓了速度,想知道原因。康斯坦丁很快说出了惊世骇俗的结语,还记得它是缺一星的八魅吗?那颗曜星又去了哪?其实它正是树上之物的主人。别光听器官就觉得它是死物,最终之星便是设计者本身,他将身躯化为人笼,献祭送走八个部位,而这个家伙极有可能还活着,并将终星以復杂图案纹在身上,即便亡故也会用妖技封存,只要尸皮不烂掉屋企就不会暴露面目,从古至今就是专用来防贼的。

「能撕破罗睺妖阵不外乎两种手段,一种是坊间传闻,一种有文字记录。野史是赶着鹅群去破阵,但据我所知并没有实例。至于真实的记载,就是屋主人自己厌倦了,他回到这里请人切下整片刺青,付之一炬将它烧个干凈,那么镇局自然就破了。」康斯坦丁仰天长叹,朝怪树扫了一眼,答:「至于这是什么树?派什么用,就连我也不知所谓。所以这不是肤浅的无魂之地,而是无告解之地,懂了吗?说白了它就是个死局啊!」

尽管正在手忙脚乱闪避着稻草男孩疯狂袭杀,但一个明晰的困惑在心中倏忽而过,我回忆起大长老在囚室时所说的话,貌似她破窠而出剔除七煞女,打入莉莉丝内部成为教主,只是为了搞场华宵之夜,理由似乎苍白得可笑。她拥有许多选项,能轻而易举地捉获我俩,毕竟住址她都已知晓;若只想截获杏子,就更简单了,只需在附近扮作农户,容留她借宿顺势麻翻即可。她至于为自己找来诸多麻烦,混到今天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也许大长老知道,也或许不知道,但指派她过来的魔将贝巴因肯定知道军堡下的秘密。这一切是从何时失控的?是由愤怒的Dixie施虐药店老板开始的。敌我双方,包括装神弄鬼的蓝花楹都说过同一句话:Dixie是个关键!本以为有她镇场足以救回许多人命,而现在看来,正是她开啟了混乱之源!尽管是无心之举,却一把野火烧出了惊天秘密!

康斯坦丁不觉楞了楞,也质疑起一连串的谜面,略略分神之际,竟被人头马捕捉到完美时机。它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冲布雷德利嘶吼,男子抱住脑袋压低了腰,稻草男孩的阴爪旋即填补空挡,直直砸中大长老面门,将她打得凌空飞起摔出十多米。

我急出满头冷汗,急切补位,人头马又挺举刮刀连番刺击,迫使我跳出圈外。跟着,它虚晃一招,刀锋划破了天竺菊的奶罩带子,令她本能地护住酥胸。趁此良机,人头马一把从胯下拧住其长发,将她倒拖出来高高举过头顶,再度狠命一刀扎透腹部,然后将这具血跡斑斑的躯体甩进了积满尘埃与菌菇的角落里!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丝毫犹豫!

鹿角脑袋见自己得偿所愿,喜得手舞足蹈,连连发出阴森刺骨的奸笑。它渐渐垂下了双臂,木然地站在原地,任由我拳打脚踢,也是巍然不动。继愤恨、失落以及绝望,眼中再也滴不出半颗泪珠,我气喘如牛一屁股坐倒,缓缓爬向天竺菊,想最后再看她一眼。

「Alex,我很抱歉,因我的缘故,让Dixie断送了性命。我该怎么偿还?又该如何面对你呢?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不仅对他人不负责任,就连对自己也很马虎,所以才混到今天这个地步,那是咎由自取。」她已无法动了,双腿正不间隙地抽搐着,嘴唇泛白发青,殞命就在当即。见我泪流满面,她扬起无力的手指轻轻拂过,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如何救得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呢?就算侥幸度过今天,那明天呢?后天呢?」

「这不是你的错,林锐,」将她深拥怀中,我抽泣起来:「Dixie是各种阴谋交割,权益交换中被牺牲的贡品,利欲熏天的人们眨眼间就忘了自己犯下的恶,但他们终有一天必须偿还这笔血债!我怎会不知你的感受?因为我也刚刚成了孤家寡人。你知道吗?在吕库古阴宅昏睡中梦境所见,就是现在这一刻啊,这也许就是驍鷙的甦醒前兆,我无法失去你!」

她蠕动着嘴唇,已说不出话来,紧紧握住我的指尖,在薄光中凝视着我。同样,我的面容也映在她逐渐放大的瞳孔上,这一刻,我领悟到,她才是我真正的初恋,是她在异世界带给我一生的残酷审美,意识之外的我拥有过无数个她,却又与她们失之交臂。也许在其他时空线里,存在着更多的她。而这一个最真实,也最叫人刻骨铭心,却这般在面前黯然雕零。

大长老一骨碌支起身,捡起榔头继续冲击稻草男孩,这个混账断送了她全部精打细算,令一切都化为泡影。此刻的康斯坦丁,唯一能做的就是屠灭人头马,割下脑袋去向尘民请罪,或许还能换得一丝生机。她冲我怒吼,别再抱着个死人哭泣,活人该为活人自己打算。

「现在你知道它有多可恨了吧?咱们也许赢不了,但能撑到你那些同伙鱼贯下来,集十多人之力,定能将之剁成肉泥!」康斯坦丁要我抓过喷漆罐,先将人头马烧成焦炭,被各种偽装物遮挡,难以看清它的运刀轨跡,她愴然道:「我觉得,你已有了施行血鹰的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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