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见失手打死了妈妈,连夜逃跑,后来被公安抓住,依法判了无期徒刑。从那一刻起,警察就成了王小川心目中最伟大,最光辉的职业,他发誓一定要做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为民除害。
为了这个理想,王小川复读了三年,终于考上了公安大学,毕业后如愿分配进公安系统,成了一名人民警察。
说是如愿以偿,到并不算准确。王小川一直想进刑侦大队,可惜,进局里一年了,他依然是接待处的小小办事员,负责接收管理办案材料。
个中原因,王小川不清楚,但他怀疑是他刚来的时候,太过积极,天天往刑侦科室跑。有一次他为科里同事端茶倒水,冒失地将一整杯滚烫的开水泼在了赵队长新买的名牌裤子上,赵队长当时脸色就不好看,后来安排科室时,赵队长对上头说小伙子刚毕业,性格浮躁,应该派去接待处工作一段时间磨磨性子。
他这一呆,便是整整一年。
虽然被排挤,王小川却没有气馁,待人亲切,工作认真,将那些报案材料分门别类,整理归纳得有条有理。
这一天,王小川面色激动,拿着几本材料急匆匆去找赵队长,说:“队长你看,可能是个大案子!”
原来王小川在整理过去几个月的报案时发现,最近大半年里,有三对情侣接连失踪,每对之间相隔约三个月左右。这些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夜之间与亲人朋友失去联系,从此再也不见踪影。
王小川直觉认定,这些案件,必有联系!
赵队长接过报案材料随意翻翻,满不在乎地撇撇嘴,随手丢还给王小川:“巧合。”
王小川吃惊问道:“为什么?”
赵队长冷笑:“年轻人要塌实一点,不要成天想着办大案子。看在你刚毕业没有经验,我今天就教教你。你说这些案子有联系,可你看这几对失踪人口,无论男女,年龄,职业,相貌,住所等,没有一处关联,完全属于不同的社会群体。若是同一人作案,动机,模式,对象一般是相似的,而这些人完全找不到共同的特征。更何况目前他们只是失踪,现在年轻人都浮躁,说不定是一起去了别的城市,没有和家人打招呼。”
王小川不服气,还要说,赵队长摆摆手,不耐烦道:“现在队里正为那个连环抛尸案忙得焦头烂额,你就不要添乱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小川吃了鳖,很是沮丧,垂着头叹气。
刑侦队陈副队看不过,走上前拍拍他的肩安慰说:“小王不要气馁,我看这些案子也有些蹊跷……”
王小川听了,两眼发光,抬头看向陈副队:“那副队接这案子不?我可以帮忙!”
陈副队摇摇头,叹道:“赵队长这点到没说错,现在队里为了那桩案子忙得不行,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他不忍看王小川又沮丧地垂下头,忙说:“若是连环案件,或许有个人,可以帮你的忙……”
王小川站在档案科的门口,踌躇了半天,鼓起勇气推开门。
这房间真是乱,昏暗的日光灯下,桌子,柜子,甚至地面上,到处堆满了书籍,上面落着厚厚的灰尘,让人无处落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酸的霉味,混合着奇怪的饭菜的味道,王小川皱眉,干咳了一声,问:“有人吗?”
啪嗒啪嗒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男人踢踏着拖鞋,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他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满面胡渣,头发乱得如稻草一般,套着一件脏兮兮的白大褂,手中居然拿着一个炒菜的铁锅。
那人盯着王小川,凶巴巴地问:“我是张凯,你有什么事?”
张凯今年三十有七,离异单身,是局里五年前从美利坚引进的犯罪心理学博士。
犯罪心理学,顾名思义,是一门通过研究犯人的意志、思想、意图及反应的学科,来探讨有关“是什么导致人犯罪”的问题。虽然起源很早,但一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才逐渐在欧美司法系统中得到重视。而传入中国,则是最近这一二十年的事。
这位张博士初来乍到的时候,极为受重视。大家虽然觉得将心理学用在侦破案件上,听起来像美国大片一样新鲜玄乎,可人家是博士,还是镀着层洋金的博士,光是想着,就是不一样!那个时候,局里大大小小的案子,上到杀人,下到偷窃,同事们都喜欢来问问他的意见:“呐张博士,这个案子,您怎么看?”
可惜没过多久,大家就发现这张博士,实在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自大、傲慢、古怪外加脾气暴躁,顶撞领导,无视同事,更兼喜欢对别人的案件指手画脚,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极端讨人厌的个性。
后来人们听说他和留在美国妻子离婚了,都暗暗点头:就他那臭脾气,哪个女人可以受得了!
工作方面,张博士书没有白读,才华也是有的,满腹经纶,引经据典,说起来到是头头是道,可惜只能用在理论上,一到了实践,便毫无用处。比如他的推理向来不明确,容易给人误导;他晕血,完全不能现场勘察;他平时对旁人粗里粗气,却拒绝与犯人面对面,说这样会影响他分析。
不与人交流的心理专家,如何分析心理,人们表示很不能理解,当然,张博士心高气傲,也不屑于解释。
渐渐便没有人再来向他咨询案件的事情,也无人能受得了与他在同一个办公室。请了个专家,却派不上用场,上头的领导苦不堪言,无奈,便将他发配到原来的档案室,只是将名称换成:‘心理咨询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