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了解到,现在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已经非常少了,明面上只是在一些寺庙、道观里才会有一些算卦、测字的人,但这些人我也见过,水平都很一般。真正有点能力的人都是隐藏在民间的,像我爷爷就是以卖草药和蜂蜜这些为生,有人上门才会帮着去看看风水、点个穴什么的,一次最多收三百块钱,这就是一笔很大的收入了。但我爷爷半路出家,而且中途逃离师门,其实是个半瓶子醋,能有这些收入也不错了。我奶奶倒是水平比他强,但一个女人,也不好总是抛头露面的,结果就是我爷爷反而在县里有了点小名气。
如果说我爷爷是“小隐隐于野”,那像东方家、许家就是“中隐隐于市”了,他们两家主要也是以道门的事为主,每个家族总有一部分人在暗地里干着道门的事。但表面上都有自己的家族事业,而且做的很大。
“可是心妍,你也知道,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就算你把第一年房租给我付了,到了第二年我怎么办,每年二十万的租金,你觉得我能挣回来吗?”了解了这个行业,我越发觉得前途暗淡。
“我发现你是真的傻,我现在怀疑让你帮我捉蛇妖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许心妍对我一脸嫌弃,“你这个门脸肯定不能挂卦摊的牌子,不然你连营业执照都拿不下来。你可以把他开成一个香烛店,表面上专门卖香烛、纸钱这些,再摆一些明器,有人需要了你再干你的事。这样就差不多了,一年后就靠这个生意你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明器就是冥器,从墓里出来的,为了避讳,才叫明器。
“可是干这个要启动资金啊。”我上哪儿弄这些钱去。
“说了钱不是问题。”许心妍一脸的不在乎。
“可是没钱是问题。”我嘟囔了一句。
“你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一年后的人想这么多干嘛。”许心妍“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昨天晚上她听我奶奶讲了我被原文海上身的事,听到我在二十六岁前不能和女性接触时,笑得趴在桌子上半天直不起腰,一个劲说我好可怜,二十六岁连个对象都不敢找,搞得我一个大红脸,现在又拿来取笑我。
我想想也对,他们东方家和许家可以,为什么我左家不行,“行,就按你说的,咱们租个门脸,抓不住蛇妖钱就算我借你的。”
聊着聊着我们就到了那个溶洞,门口的篱笆还是完好的,看来这十几年没人进去过。我伸手扒开篱笆,带着许心妍到了最后面那个直洞边,扔了块石头下去,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声音传上来。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许心妍在洞里闻了闻,突然问我。
“有点腥气,我小时候就来过,洞里一直有这种气味的。”我当然闻到了,而且从小就闻到过。
“不对,这个不是一般的腥气,倒是和那条蛇身上的气味有点像。”许心妍又仔细地闻了闻。
那条蛇身上是什么气味来着?我仔细想了想,可惜能回想起的全部是许心妍身上的那种香味,其它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跟了那条蛇好几天,错不了,就是它身上的气味。”许心妍看我不说话,以为我不相信。
“难道这里是那条蛇的窝,它跑回来了?但是门口的篱笆完好无损,不像有东西进来的样子。”我说。
“也许还有别的洞口,也许洞里不止这一条蛇,哎,你不是说以前有人掉进去过吗,再给我详细说说。”
事关重大,我把当时那个人掉下去的情形和后来发现尸体的情形给许心妍又详细说了一遍。
“你说的那条西峡河离这儿有多远?”许心妍听我讲完,想了一下问我。
“四五里吧。”
“不对,这下面肯定有东西。”许心妍听我说完,非常肯定地说。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我现在对许心妍有点小小佩服,这丫头比我还小几岁,见识却比我多好多。
“你看,这里离西峡河只有四五里,按水流的速度,最多一天,尸体也就应该到了,可是你说隔了好几天才发现的尸体,说明尸体在洞里停留了一段时间,这是第一点可疑的地方。第二点就是尸体的衣服没了,人从高空坠下时,因为气流非常大,衣服经常会被刮没,你看从飞机上掉下来的人全部都是赤身裸体的,但现在这个洞的高度,明显不可能达到那么高。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说他的皮肤也融化了一层,这个非常像被蟒蛇吞下后又吐出来的样子。”许心妍给我分析道。
小时候,一次村里人养的兔子被一条蟒蛇吞了,结果蛇被村里人抓住打死了,剖开肚子时,那兔子的皮已经融化了,这么说起来,那个人还真有可能是被蛇吐出来的。
“可是,既然他已经被吞下去了,干嘛还会被吐出来?”我问。
“这个我现在也想不明白,除非让我看看那具尸体。但现在这个不重要了,蛇经常会把自己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的,比如吃下去的东西太难消化,或者刚吃下去时受到了惊吓。”找到蛇穴,许心妍也非常开心,“不过知道这里面可能有蛇就够了,如果真是它的窝,它迟早会回来的,咱们还是先回去,过几天准备好再来。”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石头扔下去没有声音?”我问。
“两种可能,一是下面是软的,声音被吸收了。二就是下面有活物,石头被这活物给接住了。”
出去把溶洞口的篱笆重新封好,我和许心妍才回去,婉儿本来挺开心的在抄书,结果看我和许心妍出去玩不带她,黑着个脸不理我,直到我把在路上摘的一口袋野果子给了她,才开心起来。
又在家里待了两天,等婉儿把书抄完,我们就收拾行装去县城里。许心妍早就给人打了电话,让人在县城里帮我们找好了房子。
房子坐落在县城商业街上,底层是个三间房的大厅,许心妍让人在中间打了个隔断,隔出一间来做了个茶室,茶室后面是厨房,另外两间摆了个柜台,里面已经摆好了一些香烛、纸扎这些。我们县城里有个城隍庙,每逢初一十五总有老头老太去烧香,香烛店的生意应该不会太差。
“咱们弄个茶室干什么?”
“你不是要给人看相、测字嘛,弄个茶室总比你在马路上摆个卦摊要强得多,没事可以喝喝茶,有客户来了也显得咱们档次高,可以多要点价。”许心妍对我说,我发现这丫头还挺有商业头脑,是不是可以考虑把她留下来,不过我很快就打消了自己这种可笑的想法,许心妍这种大小姐不是我这种穷小子能雇得起的。
“可是别人怎么知道咱们是道门中人啊?我也不能到处告诉别人我是个神棍吧。”这是个严重的问题,我早就想问许心妍,只是一直没得空。
“看那儿。”许心妍用手指着茶室的窗子,我抬头看去,只见窗子外挂着一排零碎。有罗盘、铃铛、墨斗等东西,还有一个小小的棺材。
中国古人认为,人的气场受宇宙的气场控制,人与宇宙和谐就是吉,人与宇宙不和谐就是凶。于是,他们凭着经验把宇宙中各个层次的信息,如天上的星宿、地上以五行为代表的万事万物、天干地支等,全部放在罗盘上。风水师则通过磁针的转动,寻找最适合特定人或特定事的方位或时间,是堪舆的必备法器。
铃铛其实叫帝钟,是用来降神、驱魔的。墨斗是中国传统木工行业中极为常见工具,多用于正房梁,寓意为正气,也是道家抓僵尸最主要的工具。棺材则表明这家店主要是吃死人饭的。看来许心妍考虑的非常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