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闻人珄的视角,张错红着眼,抿着唇,指尖发抖。
“你不用”张错突然提高音量,“你不用、管我。”
他说完,转身仓促地逃了。他快步走进闻人珄的卧室,随后反手关上门,“砰”一声,不轻不重。
闻人珄杵在原地,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低头,和同样僵硬在旁边的白娘子对视了一会儿。
许久后,闻人珄慢慢坐到沙发上,他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脸:“这事儿闹的,莽撞了”
折腾一大遭,他这还是份情债呢?
造孽啊。
一股子难受劲儿像个恼人的秋千,在胸口荡出去,又荡回来,来往反复,简直荡气回肠。
另一边,张错在闻人珄卧室里,后背抵着门,站了很长时间。
他的眼睛一寸一寸,一分一分,凝视过这个闻人珄现在生活的地方。他的衣柜,他的桌子,他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他的床,他的枕头
张错走到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扫过闻人珄的枕头。
这里,全是先生的气息,全是先生活着的证据。也全是先生忘了他的证据。
张错看见床头柜上的照片,照片上一家三口,是闻人珄和他父母。张错不认识那对面善的夫妇。
他可以执拗地说先生还是先生,那魂魄还是一样的,那人还是一样的。可事实上,当年的闻人听行再也没有了,他们的过去不见了。
轮回一遭,魂魄漂得一干二净。往事故人,从此风流云散。
可张错还留在这里。既然先生回来了既然先生选择回来,他命里还有机会,那么无论付出任何代价,用何种手段——他要他。
他不管。
他只要他。
因为尴尬,闻人珄一直待在客厅,没有去敲卧室的门。
说来也好笑,他为人大手大脚,随心所欲惯了,打小起靠着一副老天瞎眼给的尊容,很不才受过许多喜欢,什么类型的基本都见识了。
像刚才拒绝林娜,闻人珄心里连个哏儿都没打,可这赶上了张错
闻人珄想了又想,觉得要赖张错“非人哉”。他太荒唐了,荒唐得叫闻人珄措手不及。
正儿八经评评理,换任何一个人,撞了邪,蹦出一个漂亮怪人,跑你家来粘着你,还说他是你上辈子的相好信息量大爆破,谁能那么快接受?
小珄少爷怜惜自己,扯来无辜的白娘子揪毛发愁,直到下午四点半,闻人珄从白娘子身上揪下整整一团毛,然后搓成一坨球,终于收回辣手,站起身来。
他把白娘子的代谢产物扔进垃圾桶,走到卧室门前,敲了三下门:“张错,我开门了啊。”
他把门推开,一打眼没瞧见张错。皱起眉巡视一圈,才发现张错竟缩在窗户下的墙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