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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黑暗,另一隅萧条之地,黄沙无际。
夜有冷风猎过,暗金的沙地发出一阵呜呜声响,仿佛孩提在哀哭。
一处沙土微有异动,悄悄塌下一块凹坑,就像金色缎面起了个微小的褶皱。
那凹坑渐渐变大,先是杯口大小,然后是碗口大小,最后到如同脸盆大小。
忽然,那凹坑中伸出一只手!
这只手干瘪苍白,皮肤仿佛腐败的胶皮,没有弹性,吸挂在骨头上,血管则是紫黑色,略有粗大,像一根根刚硬的钢条交错。
一只右手,然后是一只左手,再然后是小臂,大臂
沙子又发出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细,悲惨凄楚。这种声音,会让人联想到啼血的杜鹃鸟,亦如吹灯拔蜡,奄奄一息。
最后,沙地下爬出来一个人。
那人用幽深诡异的目光注视着大片黄沙,由风沙敲打他的身体。
他胸口高高隆起,像一座小山丘,又快速凹瘪下去,像塌陷的废墟。
这一口气让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是枯萎如死去的声音——
“闻人听行”
……
8
外头又下雨了。闻人珄是被吵醒的。
他掀开眼皮,第一眼看见对面墙上的挂钟。
木制挂钟,样式很老土,还有点脏,钟表一角挂着几根稀松的蜘蛛丝——那是废弃的蜘蛛残网,与灰尘作伴埋葬,没有主人,没有猎物。
连蜘蛛丝都能看见,这证明闻人珄视线清明,意识已经清醒。
钟表上的时间是四点十八分。
天还没亮。
闻人珄躺着没动,眼睛紧接着将屋里扫过一圈。
刘小壮还在沙发上睡着,借张错一张养安符的济,他睡得人事不知,像块死肉,如果闻人珄没记错,他连姿势都没变。
屋里就这么点地儿,没有张错的人影。
墙边那衣柜柜门紧闭。
门好好锁着。
窗户是关着的,因为没有凉气进来。但窗帘露了一条缝隙。闻人珄保证,他跳窗回来的时候,绝对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妈的,他溜了。”闻人珄翻身坐起来,撸了把头发。
休息过后,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感。闻人珄下床他身上那体恤已经成了件有袖儿破布,胸腹正大敞大开。
闻人珄低头瞅——他小腹肌肉紧绷,肚脐附近有两处淡红色的血点。
闻人珄皱起眉头,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别扭。这叫他几步蹿到落地镜子前,狠狠瞪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娘的。一脸气短血亏的肾虚相。
张错就这么跑了?他还有事没弄清楚呢!
操。他这是被人牵着鼻子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