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瑾偏头看着她,笑吟吟的,语调拉得很长:“哦——不过林小姐,我根本没怀疑和你们有关系啊,你这么着急否认干什么?还有,我问的是你,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为什么要用「我们」这个词呢?莫非还有别人和你同一阵营?”余瑾的段数比林娴高了不止一点半点,他才说了这么一句,林娴的冷汗立刻就出来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握紧,甚至指关节都泛起了一阵青白色。“让我来猜一下……”余瑾的语气很温和,他伸手点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淡淡的道,“你口中的「我们」是包括了席宇的母亲?”这一瞬,林娴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哪怕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眼底写满了震惊和不知所措,但是在与余瑾那双仿若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睛下,她又迅速的低下了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就是猜对了的意思了。余瑾的面色乍然冷了下来:“既然你与席母的关系交好,她又那么不待见余格,那关于余格的身世你应该清楚吧?别撒谎,我知道。”最后六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温度简直降到了冰点以下。林娴的呼吸紊乱,豆粒般大小的汗珠从她的鬓发间落下,她像是被人逼到绝境的小兽,触底反弹,声音猛地拔高:“我知道又怎么样!余格根本就配不上席宇!他的母亲就是一个神经病!当年还做了插足盛伯伯婚姻的小三,他有这么一个可耻的身份,他就是一个下贱胚子——”这四个字刚一说出口,余格忽然上前一步,猝不及防的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近距离的对视下,他的眼神像是淬了冰一般,只见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可以乱说。”林娴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和余格不过是席伯母养大的两条狗!如果当年不是她可怜你们,你们或许连活命的机会都不会有!现在狗长大了,却妄想着能够入驻主人家,自己当主子了?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余瑾看着她,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是两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一样,眼底却闪烁着让人胆寒的冷意。“说完了?”林娴恶狠狠的盯着他,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余格才刚死,你就巴巴的跑上来,你和你哥哥就是一路货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痴心妄想了!别以为你和余格长得一模一样就能够再一次给席宇灌迷魂汤,这一次我不会把他拱手相让了!”余瑾终于笑了起来,那笑容很好看,像是徐徐展开的一卷美人图,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赏心悦目,与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的林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娴:“你笑什么?!”“笑你可怜……”余瑾走到了她的身边,微微矮身,气息几乎是贴着林娴的脸庞擦过,他的声音很轻,“刚才在大厅门口,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要回a市,席宇就立刻问我什么时候,记得通知他送我,就是因为我是余格的弟弟,而你呢?”他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非常有趣:“你出来了这么一二十分钟,你见他在意过吗?他出来找过你吗?拱手相让……前提也是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东西,林小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言尽于此。”父亲当天晚上,余瑾就把林娴所说的所说的信息都原封不动的告诉了丁拾,刚回到酒店时,他却发现有一个人已经等他多时了。那个人有着与他相似的眉眼轮廓,岁月在他身上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他身穿着一件手工西装,气质成熟而内敛。余瑾的眼底滑过一丝惊讶,但是旋即便把这丝情绪死死的压了下去,转而后退了一步,带着十足十的防备与警惕。盛禹极有涵养的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姓盛,是你的父亲。”余瑾:“……”世上再没有更荒谬的对话了。即使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心中其实已经有了隐隐约约不成形的猜测,但是这和他亲自开口承认是两码事,余瑾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他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崩塌得太厉害,看着盛禹没说话,保持着沉默。方才对付林娴的招数仿佛在瞬间全都悄无声息的溜走了,他的大脑因为极度错愕而一片空白,甚至手心里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不用紧张……”盛禹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了,从各种商业局上面摸爬滚打过来的,自然一眼能看出余瑾在想什么,他对着沙发扬了一下手,提议道,“要不然坐下来聊一会儿?说实话,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