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初年曾有过只发行、使用宝钞的日子,后来发行了铜钱——也就是宣武通宝后——市场上的货币使用便是钱钞并行。户部管的是宝钞,而铸钱之职,则交给了工部。其他的资金补充只是想法,还需要时间实行,祁元询现在只好先想办法做好信息搜集,之后再派人去做调研,尝试小规模宝钞与金属货币兑换,看看这样是否可行。各部衙门的地址都离皇城不远,祁元询步行去了各衙门,回宫后,时间也不晚。回宫后,祁元询没有回住处,而是先去了文华殿见太子。不管怎么样,办事是需要人手的,和亲爹略略交个底,让他派人来帮忙,也是应有之意。自己一个人去户部、工部衙门可以看成是锻炼身体,但是后面的事也只是自己一个人闷头干,那就是傻了。祁元询还没进文华殿呢,就见天上的光幕更新了。本朝沿海之倭寇,早年有许多都是前朝末年,与天子争龙失败的其他诸侯势力的余党,但之后,倒有颇多日本势力。光幕上给出的信息,完美解释了为何日本当年天子多次遣使却屡屡无视,还常有倭寇犯我地界。原来这几十年间,日本分为了南北两朝,各有“天皇”,南朝势弱,在与北朝斗争中屡屡受挫,南朝的一些势力便转向中原,搜刮物资补充损失。至宣武二十五年,其国南北朝和平统一,但十几年后,仍会生乱。祁元询看着光幕这没头没尾、一反之前围着国朝中央播报信息的状态,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我前面想的是什么来着?光幕有本事就更新能让本朝插手日本事务的信息出来?准备光幕的信息更新并没有准确的时间,但是每次显露出的信息都与未来有关,不得不让人重视。是以朝廷令专人记录光幕文字。宫中的光幕文字,是起居注官负责记录的,当然,起居注官所记之事乃天子亲历种种,轻易不得查阅,就算只是光幕信息,除了天子之外,也没谁能任意差使他,想要查阅起居注官所记,自然很麻烦,太子、太孙、诸王等人身边,俱有他人负责记录。祁元询往文华殿里走的时候,便见一文官执笔,快速记录着光幕文字。这文官眼生得很,祁元询怀疑此人是新征辟入朝的,能被太子安排来记录光幕,也算是入了太子眼了。本朝为官,尚且没有那非科举出身不得为高官的传统,甚至于,有许多人连功名都没有,受到朝廷征辟,便能入朝为官。本朝在科举之外,因国朝初立,征辟、推荐、国子监入朝,也是主流,朝中一应官员,年纪轻轻便占高位的不在少数。太子的人手与天子的人手是两回事,祁元询这个太孙入朝时间更是不长,又不似太子——太子能有东宫属官,一应配置除品阶外,皆似朝廷,俨然一个小朝堂——太孙除了名义之外,是没有属官配置的。他和堂兄又不一样,他的亲爹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他不过是,太子端坐其后,手仍在写着。“今日怎么这个时候来?可是你管的宝钞一事有什么变故?”太子边说边写,过了一会儿,将奏本置放在一边,显然批完了,这才抬起头,看着祁元询。祁元询不显眼地略略抿了抿嘴,真是的,这是亲爹嘛,怎么不想点他的好?虽然是这么想的,他还是面色不改地将手中记录的资料呈给太子:“爹,这你就看错孩儿了。虎父无犬子,我都亲自出马了,能有什么办不成的?”“你可不要说大话。”太子翻看着祁元询送上的资料。得益于祁元询对亲爹、亲娘毫无多年不相见的生疏的撒娇卖乖,又有他的儿子、太子和太子妃如今独一个的嫡亲孙儿加分,父子、母子之情日益浓厚。太子对祁元询多数情况下开口称呼的“爹”很受用,但饶是如此,也不会轻易夸奖儿子,这大概就是典型的古代严父吧。祁元询送上的资料,所用的记录格式是后世的表格式、图表式,与常用的奏章表文格式不同,但是简洁明了的优点是不用多说的。太子起头便赞了句“你倒是会想,送上来的表文总是与别人不同”,而后才仔细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