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历上莫不是写了今日不宜出行?怎么什么人都能让她撞见。还有,为何她从没听人提起过此人还会来这里?大堂正中有一方圆台,三层矮台阶接地,上置长条宽椅,下布白色茸毛地毯,四周挂满飘逸轻薄的粉色纱幔。非是身份尊贵至极之人不可登于其上。坐在圆台宽椅那人,华服玉冠,左拥右抱,怀中身侧是一水儿的漂亮姑娘。楼下人声嘈杂,本着能躲则躲的原则,黎钰时抬腿欲走,身后响起一声,“今日么,本王要她。”声音很大,穿透力极强。整个楼下大堂瞬时静得落针可闻。两个壮汉的眼神似有若无地往她身上瞟。黎钰时用三秒钟去接受这个“她”可能是自己的猜测,沉下一口气,屏息转身。诶嘿,檀麒的手指正正指向黎钰时。当朝太子妃出入地下赌场被当朝三殿下现场抓包。巧合太多,也便不似巧合。黎钰时默立在二楼,思索对策。檀麒却不给她时间,向她勾勾手指,“你过来。”楼上那女子面覆黑纱,一身黑色装束,手握长剑,向楼下走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与这楼里的姑娘的打扮格格不入,碍于檀麒的皇子身份,这些人只敢窃窃私语,“新来的?”“是、是吧。”“以前倒是未曾见过。”“瞧着那双眼睛,生得许是不错。”“哎呀~是人家长得不好看嘛?看她干嘛啦~”“那可不,要不怎么能让三殿下一眼就看上。哥几个常来这里的谁不知道,三殿下可挑剔得很嘞。”“我说,不像新来的,像是来抓家里那个来偷吃的。看看看,手里拿着剑呢。”此时,黎钰时已经下得楼来,在檀麒面前持剑站定。闻讯赶来的老鸨一阵风似得跑过来,身材并不影响她跑步速度的发挥,“哎呦哎呦,三殿下您过来啦,我说我这楼里头怎么一下就亮堂了不少。殿下点了那个姑娘,呦~还是我们秋棠吧?”老鸨嘴快地像找人租过来的,旁人根本插不进嘴。她转而向二楼门口的一个貌美却似乎有些怕人的姑娘喊道,“秋棠!殿下都来了,还不快点下来!在那儿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旺兴赌场开在地下,与鸳鸯阁的利益牵扯甚多,这里有外面的女子行经,老鸨心里也有数。闹大了,谁脸上都不好看,怕只怕影响了好端端的生意。全程,檀麒并未看老鸨,也未看楼上站着的秋棠,两眼不离黎钰时周身。听老鸨说完,才瞥她一眼,神色不悦道,“吼她做什么,你吓到她,她会害怕。本王这次说的不是她,让她先回去吧。”秋棠略有尴尬地停在了半路上,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羞怯,只需服侍檀麒一人,是个雏儿。老鸨这下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她不敢当着众人的面驳了檀麒的面子,略俯下身,嗫嚅着道,“那…那个…三殿下,这位…不是咱楼里的姑娘。咱…”“哦?”檀麒因此而兴致更甚,坐直脊背,摆手遣退围在身边搔首弄姿的莺莺燕燕。这些人虽不情愿,却也识趣退下,各个看黎钰时似看仇人。“这位姑娘独自在楼里徘徊,本王还以为…”他欲言又止,打量着黎钰时,笑容轻佻且带着某种深意,“也罢。本王方才看过,觉得姑娘实在是个美人,是以颇为好奇…你生得究竟是何模样。这样吧,给本王一个面子,你就在这里取下面纱给本王瞧上一瞧。”面纱之下的面容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檀麒一提议,马上有人附和。黎钰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能换声音,为尽快脱身又必须要开口,以原声回他,“貌丑,骇人。”闻言,檀麒笑容微敛,却依旧咬定不松口,“不看看怎么知道。”“骇人也要看么?”黎钰时一字一顿地道,向他走近。檀麒站起身,这般回应便是肯定的回应。他笑而不语,眼见着黎钰时持剑上前,人渐近,还抽出了空来将身边横眉拔剑的护卫挥手遣退,道,“自然。”黎钰时面无表情地将佑成剑拔·出剑鞘。佑成剑刃锋利,烛光映射之下,闪着寒芒。将要走上吴常圆台之上,被舒……圆台之上,被舒展开来抛至空中的粉色纱幔之下,立着两个面对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