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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选择（第1页）

三日后。天空万里无云，温热平静。夜千君收了悬空的宝石，从腰间拿出折扇，起身走向不远处盘腿而坐的李暮烟。“不行吗？”李暮烟睁眼，先是问道。夜千君轻呼了一口气，坐到她旁边才说道，“尊尊，也不是不行。”他缓缓扇着风，“我们现在算是真正绑在一起了吧。”“以古神之力，破懿祈的封印对你来说不难吧。”夜千君扫了一眼她腰间的玉佩，而后将那枚极寒冰魄拿出来，说道“尊尊，还记得这枚冰魄里的上万至纯至净的魂魄吗？”看到李暮烟点头，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说道，“我不是将那些魂体都拿走了吗，破坏了极阴境，两珠无法融合，现在只能强行破开封印，不过，所产生的巨大能量定会吞噬这片空间，这里所有的一切，刹那间将毫无意义，只剩一片虚无。甚至，连你的灵魂都有可能波及损伤，尊尊，我真的不知道，那些灵魂是用来封印你的，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你真的觉得，懿祈费尽心机将我封印至此，还会好心再弄一个珠子以便我打开封印？呵——他表面上利用至纯至净魂魄压制我，制造极阴极阳界，看似破封印很简单，实际上，若是真的两珠融合，那些纯净魂魄会顷刻寄居于我的肉身，而我的魂体将彻底失去肉身，在这个时空，迟早会消散。现在你的出现，有了另外一种可能，即毁灭这个世界，对他而言，这个空间只不过是眼下的一粒尘土，他不会在意这里的生命体，但可以利用这些生命体给我扣一顶三界恶魔的帽子，当我夺回肉身的那刻，他便以维护三界安宁的身份将我绞杀，永除后患。”夜千君手中的折扇停顿片刻，记忆忽闪忽现，他回过神，说道：“在我获取的记忆中，万万年前，甚至更久更久，我看不清，但有一个讯息，从远古而来，懿祈视你为邪魔，为祸根，为危险，他做的只有一件事——排险，也许是亿万年前，也许还要早，你，冥渊本就是冥渊。记忆清晰是在创世神用神力滋养沉睡的白龙和黑龙，直至双神大战，懿祈苏醒，点化众灵，选择没有记忆的生灵组成众天神，而后，向他一手助成的三界宣告，黑龙是造成这次大战的罪魁祸首，一时间，你成了万神诛千鬼伐的邪魔，而后懿祈将刚苏醒的你打入深渊，月池独自请命镇压于你。自此，天界安宁祥和三万年，人家三万万年，直到你再次出现，月池为你取名为冥渊，而后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但在那里，我看到了我。双神大战后，创世神陨落，此后发生的事，他怎么会知道？这到底是谁的记忆？懿祈为什么非要除掉你不可？”李暮烟抱着头，夜千君这番话让体内的冥渊头痛欲裂，他记得在深渊下，时不时有一股力量从上方蔓延至深渊，直击他的灵识，向他输送外界信息，这些信息都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也在每一次折磨着他的灵体，以前不懂，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云中灵瀑布上方的花海，是火树银花下的万家灯火，是城楼之上的漫天烟花，是华灯初上的人潮鼎沸，是夜半话语酒香醉人，是温热触感湿润眼眸，是一城又一城的花开，是一季又一季的温柔，是婴儿啼啼下的柔软细腻，是爱是慈悲……“原来，原来是月池。”李暮烟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几乎快要听不见，“我好像杀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神。我想不起来了。”夜千君见她这般，低声问道，“尊尊，你说什么？”李暮烟抬起头，看向夜千君，空洞又哀伤，“我记不清了。我的记忆被月池掩盖了，在我沉睡的三万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股力量刺激我的灵识，久而久之，造就了现在的我。”“尊尊，不想了。我们去桃花源，那里或许可以保你灵魂受损。”夜千君说道。李暮烟点点头，两人起身便离开了此地。而另一边的卜衍同样面临着过去的牵绊。此刻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卜衍面前，马车上有一穿戴简单却尽显矜贵的女人探出半个身子，欲语泪先流，身旁的丫鬟搀扶着女人下了马车，女人颤抖着手，一步并作两步走到卜衍面前，终是喉咙哽咽难吐一字。身旁的熏风见状，连忙走上前，拉住女人的手，说道，“姑姑，好久不见，父皇心中记挂姑姑多年，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卜衍一头雾水，见眼前熏风声称姑姑的女人，一直含泪看着自己，倒叫他好不自在，心中实在不解，熏风将他带来究竟有何意。若不是听说是从京都宫里来的，他才不想浪费时间到这种事情上，如今正值两国交战，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叛徒？女人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东凉有你，皇兄有你，实乃幸事。”“姑姑，你有我这个侄儿，也是幸事。”熏风憨笑着说道。女人浅浅一笑，又看向卜衍。“姑姑，进府再说吧。”，！女人点点头，几人便向府内走去。远远看去，屋内又站着一人，穿着墨色长袍，腰间佩剑，背影高大挺拔，十分英勇魁梧。女人突然停住了脚步，盯着那人背影，久久愣住不动，卜衍看其身形，像是大将军沈初棠，此人他见过，就在刚来东凉时，这人替他付了一碗面钱，后来才得知此人便是东凉大将沈初棠，本来想假借拜入他门下学点本领的同时，为宣赢日后宏图大业埋个种子，不成想，进将军府的那天碰见了熏风，又被他带入东宫，这才得知熏风的真实身份，于是果断选择跟在熏风身边打探敌情。而月前给宣赢送去的那封信便是出自他手，他还特意模仿王伟坤字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暂且不提。屋内沈初棠转过身，见此情景，一时间错愕万分，他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在眼前，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出一条腿的同时，女人向他飞奔而去。卜衍见到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心中更是不解，也愈发气恼。“这女人是谁？”他冷冷地看向熏风。“宣宫前朝皇帝的辰妃，如今宣赢亲封的萧太妃，也是东凉长公主高沁兰。”熏风答道，又看向卜衍，“你没听过吗？”“听过什么？”卜衍问道。熏风似笑非笑道，“没什么。你不觉得你和她有点像吗？”“天底下那么多人，像有什么好稀奇的？倒是你们，竟敢没经过陛下恩准就私自将萧太妃带到东凉，还与其他男人如此亲密，真是胆大妄为，不知廉耻。”卜衍正气凛然，音量不觉提高了许多，高沁兰拍了拍沈初棠的背，沈初棠为其擦干眼泪，熏风见两人分开，拉着卜衍进了屋，丫鬟关上了房门，守在外面。熏风坐到了椅子上，看着卜衍幽幽说道：“这两位胆大妄为不知廉耻的东凉人就是你的父亲母亲。”卜衍惊讶万分，未来得及反应，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穿透而过，大脑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就是‘父亲母亲’这四个字。高沁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跑过去紧紧抱着卜衍，眼泪决堤而出，卜衍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我的孩子，都是我不好，我没有能力护好你，让你那么小就无依无靠……”高沁兰几乎快要力竭，她抚摸着卜衍的后背，坚硬挺拔，像他的父亲一样。“对不起，我……我该怎么弥补你，我的孩子。我……都是我不好，怎么就信了她的话，怎么就信了啊，都怪我，都怪我害你孤苦无依……”沈初棠再也听不下去，一滴眼泪从他眼中滑落，走到母子二人面前，抱住了他们，嘴唇颤抖着，好几次想要开口，却只见双唇抖的厉害。哭声渐弱，苦涩沙哑的嗓音响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卜衍用尽全力推开二人，眼眶红润，“不可能，不会的，我不信。”“卜衍，信不信由你，事实如此。当初宣赢将姑姑封为萧太妃后，太后是不是传召了你，而后宣赢便默许你离了宫，你再仔细想想，你师父曾教你什么。”熏风说道。闻言，卜衍怒吼道，“你怎么会知道？”高沁兰依偎在沈初棠怀中，泪流不止，熏风站了起来，走向卜衍，“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师父告诉我的。”“你骗人，我师父早在十三年前就避世不见外客，连我都不会见，怎么会见你。”卜衍怒道。“准确的说，是他找了我。”熏风说道，“还记得三年前沿连一遇吗？我与你比试切磋时，你就没看出来我和你师出同门？”“难怪，你只防不攻。”熏风摇了摇头，自顾自说道，“师父没有骗你，确实只有你一个徒弟，不过作为交换，我只是像他学了一点点皮毛，远不及你这个亲传弟子。”“什么条件？”卜衍问道。“师父不让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熏风笑道，“师父没有说为什么让你保护宣赢吧？因为师父的目的是取得信任杀了他。师父也没有说为什么让你不断向别人学习精进自己吧？是因为有能力护帝王者，亦有能力杀帝王，也有能力全身而退，护你是他的私心。有了私心，难成大事。就像你，你会杀宣赢吗？你不会，所以命运让你回到东凉，至此，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可以和父母团聚一堂，共享天伦了。至于师父为什么对你说避世，是因为他回到东凉，守护镇国之宝——卧龙宝石，再不见外客。他曾预言，天降祥瑞，神龙佑世，统一天下者，必为东凉。这你听过吧。三年前，师父算得你沿连之行必有血光之灾，命悬一线，让银海赌坊护你周全。我借此让师父教了易容之法，那是我第一次让人易容成你，以此试探宣赢，那时他毫不犹豫选择了你，我就知道，你杀不了他。也是那时，我也知道你只会护他，甚至连自己的命都毫不在意。”“我要见师父。”卜衍说道。“熏风转过身，“见不了了，前几天，彝斓殿崩塌，将他连同守卫者100人都埋在下面了。”，！犹如晴天霹雳般，让卜衍有些喘不过气来，高沁兰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着卜衍。“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卜衍哑着嗓子，说话间掉下一粒泪，熏风应下，沈初棠将高沁兰送回了宫中，两人一路相对无言，又心有灵犀。卜衍站在坍塌的废墟前，久久无声，等熏风离开后，卜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弓着背，低着头，身子轻微发抖。“师父，你要让我怎么办？”“今天，我有了父亲母亲，我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她抱着我哭泣，对我说是她不好，那些眼泪是真的，我不知道怎么办，师父，你告诉我好不好。”“熏风说，你想让我杀了陛下，说你也是东凉人，师父，那是陛下啊！你不是说让我变强去保护他吗？这都是什么啊？”“师父，你躲在那里不说话，我不知道怎么办。你救了我，是把我培养成棋子吗？你教给我做人的道理，教我如何杀人，教我如何制作毒药，教我权谋制衡，不是为了辅佐宣赢吗，这难道不是我活下来的意义吗？”……天色渐晚，卜衍还跪在那里，熏风到的时候，他闭着眼，眼角有泪痕。“回去吧。”熏风说道。“你究竟什么意思？”卜衍问道。“我所言句句属实，你师父利用你为真，护你也为真。你是姑姑和沈将军之子也为真。姑姑当初被奸人蒙蔽了双眼，诞下你时，只听的一声响亮的哭声，便昏睡过去了，醒来时，身旁的贴身宫女小微说皇子已经夭折了，她起初不信，可所有的太医早就说过姑姑体弱，育子本就有风险，如今她能醒过来，已是大幸。慢慢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安静了许久，夜幕降临，卜衍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和熏风回了东宫。：（）夺舍的魔君竟成为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