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姑娘这样说,翠玉也就不吝叨扰了。”宇文翠玉盈盈一笑,“有琴在此,空悬着岂不浪费,就由翠玉来献个丑,凑个趣,如何?”
语毕,她径自来到筝前坐下,凝脂玉指抚上琴弦。
一曲《春江》缓缓流淌,中规中矩,然而行家却可听出抚琴之人不俗的技艺,虽不刻意张扬,却更显一份自负与傲气。
殷悟箫柳眉如烟一兜,笑着伸出一指轻戳翠笙寒,低声问道:“翠姐姐觉得宇文翠玉姑娘的琴艺如何?”
“低你半筹,但还是有机会一较高下,你没有稳赢的把握。”翠笙寒毫不偏向地评道。
“哎,你当我真这么喜欢四处与人相争吗?抚琴不过是怡情,哪有什么输赢?”殷悟箫嗔道。
翠笙寒顿了一顿。
“她和你很像。”
“呃?”殷悟箫一愣。
“你是说抚琴吗?”
翠笙寒摇摇头。
“不止。”她黛眉轻蹙,觑着宇文翠玉轻栊慢捻的素白指尖,蓦地一震,美眸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
皓月初圆,暮云飘散,分明夜色如晴昼。渐消尽、醺醺残酒。危阁远、凉生襟袖。
只披了一件外裳,殷悟箫步出厢房。
夜幕中似有一星荧光随风飘动,那是萤火虫,幼时听楠姨说,人死后,魂灵就寄托在萤火虫身上,只是不知这一只,身上寄托着谁的魂灵,是楠姨?是拾儿?是爹,还是娘?
捉摸不透自己的心情,她只得随着萤火虫慢慢向前走去。深夜里睡不着,这不是第一回了,可是看见萤火虫,却还是第一回。
百问山庄建在山谷之中,深夜里就像一片沉寂的山林,竟不觉有人类的进驻侵扰。她跟着萤火虫,恍恍惚惚地来到一间厢房之外,忽地回神了。
这是木菀风的房间。
木菀风虽清醒了一次,显示性命无碍,安抚下章柏通和众人的心,但每日还是昏迷的时间居多,少不得宣何故和几位姑娘家的悉心照顾,然而翠笙寒性冷,又身怀有孕,宇文红缨则对木菀风怀有仇视之心,所以真正在照顾木菀风的,就只剩下她和宇文翠玉。
木菀风清醒那天,神智依旧是不太清楚,甫一睁眼,竟昏昏然拉住了站在她床边的秦栖云大呼朗儿,后来抓住真正的乔逢朗,竟又哭道:“朗儿,朗儿,你可知离儿现在何处?”当时乔逢朗面色极为难看,在场的众人于是终于清楚了穹教与乔帮的另一层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