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姨却是个敢做敢为的女子,否则也教不出她这狂妄的女儿,只是她的狂妄,比起楠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楠姨总说,她与她的亲生母亲,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殷悟箫之母阮无忧,二十多年前名震天下的无忧侠女,侠肝义胆,聪慧过人,豪情不羁更胜男子,曾经多少江湖少侠争相追求,却不料最后抱得美人归的竟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京城文商殷雍。以江湖名门自居的风流侠士向来看不起满身铜臭的商人,阮无忧此举更是令所有痴心男子扼腕不已。即使是阮无忧的亲妹阮筠也对姐姐的选择不以为然。
江湖人多善忘,阮无忧嫁作商人妇后七年便因难产而死,丈夫殷雍爱妻如命,亦随她而去,留下一女婴,从此无忧侠女在江湖上再无人记得。
这,就是殷悟箫所知的关于父母的一切。
筠姨纵然对母亲诸多批评,每每提起父亲殉情之举,语气里还是隐含着一丝羡慕的。有哪个女人不希望生死相许的爱情?只是这爱情对筠姨太过奢侈,筠姨的婚姻,如死水一般沉寂。
听说已故的乔老帮主,是为了与名门攀亲才娶了筠姨,甚至为此而抛弃了为他生下一子的爱人,这样的婚姻,谈何幸福?筠姨善良,对乔逢朗视如己出,一生再未怀孕,然而性情却是愈发的冷僻内向。
楠姨对她的男人,是恨的,筠姨对她的男人,也是恨的,恨到尽头,便成了孤独。
而她殷悟箫,这一世决不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水无儿,也就是殷悟箫神志渐渐清醒,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木质屋顶。
这里是……
这里是龙前客栈的客房!
她尝试起身,却痛呼一声倒回床上,只觉头痛欲裂,浑身发烫,前日滚下斜坡时被山石割破的伤口布满全身,也是火辣辣的疼。
该死……她讨厌这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可是老天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陷入这种困境?
记忆一点一滴地回到她的脑海中。
原来她又活下来了。
多么可笑,那么多人不明不白地死去了,而她,却一次又一次不得不活下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殷悟箫轻轻蹙眉。
百里青衣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见到她怔忡的眸子,并不讶异。
“你醒了?该喝药了。”
他放下汤药,弯腰扶她起来。
殷悟箫却忽地一缩,躲开他的碰触。
“我……自己来。”
百里青衣皱了皱眉,看着她因突然的动作牵动伤口而咬紧的牙关。
殷悟箫却不甘地挪动着,终于成功地将身子移出棉被半寸,一股凉意袭上胸前。
她呆住,看向自己□的胸,因之前的动作露出两瓣圆润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