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名轩终于觉察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怎么了?”
“我……卡……鱼刺了。”
她单手拍着心口处,表情有些痛苦狰狞。唐名轩着急的在原地抓脑袋,他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醋,我小时候卡刺,我妈就是让我喝醋!”他甚至能为自己在紧要关头想到点子而有瞬间的惊喜,于是转身往烤鱼店的后厨跑去,江笑在原地弓身咳嗽,喝醋是行不通的,她想伸手阻止唐名轩,可是那人已经走远。
周围投来好多双眼睛,没人敢上前搭手,老板娘闻讯过来给她杯子里添水。可是她现在一口也喝不下,刚才喝的水并没有把鱼刺冲下去,甚至鱼刺往下滑的那一瞬间,她感到喉咙里都窜出了血腥味。
“走,穿上外套,我带你去医院。”
手肘处突然被一双大掌握住的时候,她被吓到魂飞魄散,而后一股清凉又熟悉的薄荷香气扑面而来。
她转身小脸惨白,呆愣在原地忘记咳嗽,双眼蓄满生理泪水。陈修阳没有多余解释,拎起她的包拉着她就往外走,没有思考的时间,她只能一路小跑的跟上男人的步伐,她很想开口问问他怎么在这里,可是喉部的不适让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说话。
烤鱼店往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出门的路上,他们和端着醋瓶子愣在原地的唐名轩擦肩而过。
女人一旦过了25岁,不相亲不结婚所受到的指责可比穷还要凶狠。穷是原罪,买不起79块钱的眉笔被盖上工作不努力的标签,可现如今感情赤贫同样也会被周围人教育一番。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件,在江笑一路平坦的人生里算的上一次颠簸。
直到躺在急诊室的小床上,她的脑子才有些回过神。
耀眼的手术灯聚成一个圆片,映照在她脸颊上,半躺下之后窗外的寒风浇灌着她。夜里的急诊医生对此情形见怪不怪,麻药还未完全起上效果,医生就直接上手。
“张嘴。”冰冷械具顺着喉咙往下延伸,她的生理泪水更是不受控制的肆意乱流。
在泪水拢聚的空隙里,面前除了白大褂医生,还有满眼焦急一身黑衣的陈修阳,对,没记错的话,那人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今天他没戴口罩,这次见面也不是隔着屏幕,对方面容被她窥了个一清二楚,高挺的鼻梁,抿住的唇角,一身高定西装外穿了件黑色中长呢子大衣。
前几年她的人生像是走了背运一般,感情上的门铃生了锈,直接被焊死。这几天又像是捅了男人窝,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时候,各式各样的男人涌来她家门口敲她的门。
哦,不对,这个不算,这个没有敲她心门。
“出来了。”医生像是展示胜利品,镊子将鱼刺抵在灯光下供人欣赏。“起码四厘米,这是本地草鱼吧?你嗓子眼太细,以后想吃鱼就吃海鱼,刺少。”
医生看起来心情大好,一时间说了这么多话,江笑缓缓的坐起身,透过医生额头上的内窥镜她看清楚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谢谢大夫。”陈修阳在这场友情出演的短剧里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路人甲。
他拿过来江笑的外套撑好让她穿,她抿了把眼角的泪水,没有客气顺势穿上大衣。
“谢谢。”她哑着嗓子回应。
医生整理着台面,将棉签扔进垃圾桶,“四十分钟之后才能进水进食,三天内不能吃过冷过热的食物。”
陈修阳听得比她还要仔细,还主动提问医生要不要再复查。走出急诊室的大门,江笑试探性的咽下口水,局部还有些不适,可是比起刚才好多了。
刚才紧张出了一脊梁的汗现在被风一吹消散开来,肌肤上张开的毛孔不光是因为冷,也是因为她在思考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送你回去。”陈修阳先开的口。
她只是卡了鱼刺,不是卡了脑子。
刚才他俩明明是打车来的,现在急诊的门前却停了辆大G,从驾驶座下来个人,把钥匙给陈修阳,她听不清两人说的什么,只能干巴巴的站在原地,随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转身离开。
陈修阳在原地偏偏头,她明白意思三两步上前,“陈先生,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她嗓子哑,每说一句话都震动着声带连带着喉咙都是痛感。
陈修阳笑了笑,“好,那我送你去地铁口。”
大G车身通亮,安稳的停在这,像夜晚里的一头猎豹,透过车身的倒影,她看到自己哭到有些肿的双眼,江笑也不拧巴了,她跟着上了车。
这就是坐在人民币上的感觉。后人皆笑刘姥姥,可真附身在刘姥姥身上的时候,她也不禁感叹大G的视野就是比她的雅迪电动车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