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衣伯母安顿好黄庭轩,又纠纠缠缠拉家常半天。一直尾随亲妈的衣晚宁,可算找到时机,气急败坏地问,“妈,你怎么回事?”
衣妈妈当然知道自己女儿要问什么,单手叉腰,另外一手捏着自家女儿的脸,“囡囡,你见到路边流浪狗淋雨都会给小狗撑个雨伞,买根肠。何况这是活生生的人……人啊,无论贫穷还是富贵,都会遇到跨不过去的坎,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呀。小黄再怎么也没亏待过你,现在他遇到了困难,你总不能推人进泥塘吧。”
被衣妈妈怼得哑口无言的衣晚宁,轻轻叹气,知道没办法从自家母亲这里突破了。掏出手机,五根手指在屏幕上一通操作,得到一线消息后,便大大方方走进黄庭轩的临时房间。
反手叩叩房门,单刀直入,“我刚发问小道士,他说你是被老梁赶下山的,你做什么啦?”居然让那好脾气的老道士气得赶人下山。
闻言,黄庭轩为难了一会儿,言简意赅地告知:让6子赢60目。
瞬间,衣晚宁了然。
谴责目光扫向黄庭轩。饶是她这样的门外汉,在与黄庭轩耳濡目染的三年里,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简单围棋小知识:棋手下指导棋主打一个有来有回。让6子还赢那么多,摆明让人下不来台。
只能说向来无才无德,心中只有输赢的黄庭轩,没有半点怜惜,心狠手辣地吃光老道长的棋子,宛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老道士碎了道心,坏了修行,自然要让罪魁祸首的他扫地出门。免得生了心魔,影响修行。
“梁道长顶多算个业余围棋爱好者,太心狠手辣了吧?!”衣晚宁摇头晃脑感慨,“换我,我也要赶你下山。”
黄庭轩没有解释,转身向前走了几步,折返衣晚宁身前,少有的急躁不安,“晚宁,你总是喜欢用别人的看法、别人的感受来评价我。从来不问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衣晚宁咬了牙,冷笑一声,“所以呢,你觉得委屈。你想要的一个温顺乖巧,不问是非对错,就像欧阳云盈一样?对你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关她什么事?”黄庭轩愕然。
还是像以前一样,只要提到这个名字,黄庭轩就开始辩驳,说些什么,两个人的事不要牵涉外人。就算离婚后,他还是如此。
衣晚宁食指戳了戳黄庭轩的肩窝,微笑地说道:“黄先生,欧阳小姐可是这个世界上,口口声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支持你的女人。可不要辜负了这份真情啊……尽管欧阳小姐为了提升棋艺丢下你去了日本,不过,你完全可以追过去嘛。太平洋可没加盖。”
“晚宁……”
看着黄庭轩那小心翼翼又有些小雀跃的神情,衣晚宁差点气死。
“你以为我在吃陈年老醋?”
“不然你为何提欧阳。”黄庭轩拉住衣晚宁的手臂,不让她走开。
有的人真的需要把话说得直白透彻才会相信?
起码衣晚宁认为,黄庭轩是这种人。她右嘴角微翘,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单手滑到简讯,特意点击放大,几乎戳在黄庭轩的脸上。
“欧阳小姐前天回国前,特意亲切地告诉我:前妻不要死缠烂打着你不放,不体面,你还有更广阔的天地,不要当你的绊脚石……”
虽说她已经不记恨黄庭轩在婚姻中,为她带来的无穷无尽的伤害,但是遇到这种事,衣晚宁会生气。
一次两次就算了,接连一年,还不单欧阳云盈一人,诸如黄庭轩的好友们,也接连上阵,轮流发讯息指责。若不是她用这个号码多年,舍不得换掉。
好气啊,搞得她像那种辣手摧花的负心人,深深伤害了纯情少男黄庭轩。她顶多……
昨晚,再次收到类似简讯,衣晚宁真的很难咽下这口气,当即就回了电话阴阳怪气一番。
可是,挂了电话后,立刻懊恼不已,怎么能做出那么幼稚的事!而且自己明显没发挥好,应该可以更帅气的吵架。
最起码撂下几句高傲的狠话啊。她居然与欧阳摆证t据讲道理,又不是查账!要什么逻辑啊。
与此同时,黄庭轩手指滑动,往上翻了几页,脸色变了又变,“啊……我不知道,她,她私下这样。”
“一句不知道就撇清所有,一点责任都不担,真好呢。”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当渣男渣女呢,不用关心不用负责不用联络,总有人会为你的行径找好理由。
最后来上一句‘我不知道’就撇得干干净净。
若是渣男渣女在事业上颇有成就,那‘善意的路人’更多了。颇有入关后,自有大儒为你辩经的风范。
曾经,衣晚宁面对这些言论,总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是自己不够优秀。
去年秋,那人说:当你成功时,你所有的缺点都将变得可爱。肆意妄为变成决策果断,刁蛮任性变成天真可爱。所以,何必在意。
衣晚宁向来讨厌这种以成功论英雄的调调,但现实社会就是如此,务实到冷酷。她想改变现状,却连自己的婚姻小船都掌控不了。
着实是一位不太体面的失败者。好在没有人规定,失败者一定不可以如何如何,否则就如何如何。
毕竟婚姻失败了,还不能随心所欲地表达心中愤懑,那她不是白白失败了。
“晚宁,我……向你道歉。”黄庭轩的眼睛干净得能望见一片蓝天。
他的坦诚,反而让衣晚宁无法再斥责下去,抬手制止黄庭轩继续说什么忏悔,“千万别道歉。成年人整点儿实际的。您打算住几天,食宿费我按照附近民宿的平均价位给您报价,看在咱们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给你打个八八折。三餐都包的话,费用得加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