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裴砚峥都在二楼书房。陆致整理好的调查结果内容繁多,裴砚峥一页页翻过去。存疑、保留态度、排除,各个家庭看过去。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位刑警家庭上。二十二年前,遭犯罪份子报复,这位刑警的儿子连同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儿被绑架,那名罪犯大概已经知道自己会被判处死刑,走投无路,四处逃跑的过程中便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抓他的刑警。坏的人连在绝望的时候想的都只有报复。刑警的儿子当时有五岁,罪犯觉得带着这么大一孩子得不偿失,便打折了五岁孩童的一条腿,扔在马路上。后来的口供——罪犯脸上没有一丝悔过之意,放肆扬言:“那小姑娘早被我掐死扔湖边了,现在可能尸体都凉透了。”裴砚峥看到这的时候,指尖一顿,时间一瞬间被拖得很长。脖间掐痕,湖边。和福利院讲述的女性癌症患者的故事对上了。裴砚峥缓缓心情,继续往下看。自从发生过儿子受伤和女儿失踪这种事,这位刑警的家庭大受打击,刑警甚至申请转向公安局工作,一方面他不愿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方面在公安局他可以第一时间得知那些失踪儿童的去向。专注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待裴砚峥捋清思绪,窗外夜色早已经浓重。他将刑警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反复看了两遍,记在脑中,收好文件放到桌边的抽屉里。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半。裴砚峥指节疲倦地捏捏眉心,终于抽出空去看被他调成静音的手机。一堆无关紧要的新闻推送消息下,闪出一个绿色软件消息。裴砚峥点开,桃花眸微眯。打字,回。【有病就治,没钱我给,别来发疯。】阴间作息的秦尘当然没睡,秒回。【秦尘:?你没睡?】【裴砚峥:?用你管。】秦尘深思熟虑后小心翼翼地问:【…你脚踏两条船了?】自家女朋友早早就睡觉了,而他却夜生活丰富到隔了好几个小时才回消息,这不是脚踏两条船是什么。任谁都容易多想。裴砚峥皱眉,眸色沉了。【你脑袋被屎填满了。】肯定句。回完这句,裴砚峥不再理他,息了手机屏幕,起身走出书房。走廊静悄悄一片,没有一丁点声响,只留两侧壁灯发出暖昏昏的亮光。裴砚峥动作无意识放轻,循着浓重的夜色去客卧匆匆冲了个澡。趿着拖鞋,出了客卧,脚步停在一墙之隔的主卧门口。男人沉眸,内心似乎在纠结是自己一个人睡还是进去,会不会打扰到里面的小姑娘。但仅半分钟,裴砚峥掌心压在门把手上,又轻又缓地下压,悄无声息地踱进主卧。男人无声撩起长睫,眼尾上翘。他轻悄悄一点,不会吵醒女朋友的。裴砚峥轻手轻脚地移到床边,这才发现床上的女孩儿睡得不算安稳。被子盖住半个脑袋,精致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着,小手揪着被子边角,和当初刚来到锦幽苑的那晚的样子一模一样。裴砚峥跟着皱眉,掀开被子从另一边上床。睡眠浅,桑黎雾被惊醒,颤着眼睫撩起眼帘,朦胧的视线下看到是裴砚峥后,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裴砚峥正要搂她入怀,怀里就这样滚进一个软软香香的宝贝。桑黎雾脑袋软趴趴地抵在他胸膛,闭上眼睛,纤细手臂自然地搭落在男人腰侧,小手若有似无地触上他后背。男人脊背无声无息地绷紧。“裴砚峥。”少女黏黏糊糊的嗓音似是醉人,嗔怨的语气跟撒娇一样,“你怎么这么晚呀…很困……”裴砚峥垂眸。这个角度只能看清她小半张脸,浮现在床头夜灯昏昏沉沉的光影中,长睫遮在眼下,莫名柔和乖巧。裴砚峥手落在她背后轻拍着,声音压低,在这静谧的夜晚卧室生出了缱绻温柔。“雾雾是在等我吗?”桑黎雾意识迷糊不清,点点头又摇头,“没有哦,只是睡不着。”裴砚峥唇角翘起,心脏软得一塌糊涂。偏偏他又很坏地开口,“是因为没有男朋友抱着睡不着么?”桑黎雾不太高兴地脑袋乱蹭,声音小得像是在碎碎念,“不要讲话了,好吵哟。”裴砚峥:“……”空气安静几秒。倏地传来男人压着喉结的一声低笑。裴砚峥俯首,下巴蹭她头顶,应声:“乖乖睡吧,我不吵了。”静谧的夜。只剩男女交融的轻浅呼吸声,温馨得过分。——降过雨。星期日这天,京市又迎来新的一轮冷空气,寒风吹动四季常青树树叶,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太阳却悬挂地格外高,云少,浸透入身体的冷风被阳光照得暖了不少。桑黎雾穿了件带着一圈毛茸茸衣领的白色短绒大衣,下巴缩在衣领中,衬得那张白净的小脸越发精致漂亮。裴砚峥少见地没穿西装,一件笔挺的黑色大衣,将男人懒散悠悠的性格显出来。裴砚峥从衣帽间落地镜前看看自己的衣服,又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已经换好衣服的小姑娘。翘起唇角,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女朋友,我们这是穿的情侣装吗?”没听出男人话中的意思,桑黎雾迟钝,只当他是一句发问。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又看看裴砚峥的,仰起小脸,格外真诚道:“不是。”“……”裴砚峥翘着的唇僵了,蓦地抬手捏她的脸,有了咬牙的意味,“为什么?”桑黎雾被他捏着脸,依旧好脾气地解答:“我的有毛领,你的没有;我的到小腿,你的才到膝盖。”裴砚峥:“……”这姑娘。男人手劲有些大,桑黎雾浅浅皱眉,将脸往前凑了些,得以缓解些疼意,她眨眨眼,因为对面的人是裴砚峥可怜巴巴的表情就出来了。桑黎雾小声喏嚅道:“有点疼,裴砚峥…”:()你只管骄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