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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怎么会又出事情了呢?」
「不是说那个天台被封锁了吗?」
「听说是趁管理员没注意偷偷上去的,看到的时候门锁都被暴力破坏了……真是的,怎么一定要在那里死呢,我每天放学都要经过那里,真是太倒霉了。」
「听说警察已经介入了……」
「真的有用吗?如果警察真的有用的话,第二个跳楼的就不会出现了吧。」
谈话的内容逐渐偏离了最初的话题。他们这个年龄的人对于事件是很有立场的,总是不缺乏热情地去讨论他人在问题里面的作用。在这个快速变更话题的学校里面,早上也许还在因为体育建材室里面的奇怪声音而想入非非的话,下午就已经开始讨论上了年龄还未相亲成功的男老师的八卦了。
只是这个事情实在无法杯略过,在所有人以为都要恢复平静的时候,西瓜就会掉落在地上碎裂。所有人都瞪大着眼睛等待事情发酵或者被解决,似乎即使眼眶的皮肉开始外翻流血,仍会目不转睛地望向同一个地方。
听到身边同学的议论,千石清纯分出去了一些注意力,他的余光瞥向一侧空置的座位:……亚久津,已经三天没有来学校了。
其实亚久津是经常逃课的,他从国中开始就经常这样。前段时间他如此全勤地出现在学校与教室中才是真的应该令人惊讶的事情,但因为他学习成绩的原因——主要是性格的原因,并不是所有老师都想处理这种麻烦的学生——导致大部分教师对这件事都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所有的事情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看似合理的解释。但总是让人心觉得惴惴不安。
千石清纯听说最近那起跳楼事故,亚久津就是在场的目击者之一。有人猜测他可能是被吓到了,这才接连几天不来学校。没当着人的面,嘲笑的语气里面滋生了几分恶意,听得千石清纯第一时间没有笑出来。
千石清纯觉得亚久津不像是会被这种事情吓到的。他有点记不清是谁跟他说的了,只知道那天的情况非常惨烈,扭曲骨折的人类躯体在水泥地面上流淌出鲜红的血液,听说全身的骨头都碎了,那种碎裂的程度,好像是多次从高楼上反复跌下来才能达到的,浆体流淌了一地,最近的几位上班族女性直接当场吐了出来。
任是谁看到这种场面都会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那个描述的人补了句:「听说还有个一年级的女生也在现场。」
很突兀的一句话,千石清纯觉得对方不应该说这句话,但他听到后,脑子里面隐隐约约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记得大概的容貌,但是忘记具体的名字了,恍惚间,他被植入了一个想法:得去找她问问。
正是午饭的时间,千石清纯难得婉拒了同班女生的吃饭邀约,他犹豫再三,还是到了低一年级的教室门口。千石清纯大概记得对方是这个班级的,在门口向教室里面扫了一圈之后,他没能看到自己想要寻找的人,只能喊住了一位拿着便当的男生,向对方询问他们班是否有一位黑发银瞳的女生。
被他喊住的男生眨眨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是因为无法讲班里面的人物对上,还是因为千石的描述太过笼统而没发锁定目标。
男生对前辈是比较有礼貌:「前辈知道她的名字吗?」
这真是问到千石清纯尴尬的点了。人的记忆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记住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而在对一些事物苦思冥想的时候,则像是一键清空了内存。
局面有些僵硬,好几秒钟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在千石清纯有些懊恼,不再打算靠着凭空的印象去为难学弟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生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千石前辈?」略有惊讶的声音伴随着一个温和的笑容一起出现,她突然间出声的时候,千石清纯和那个男生好像一起从浑噩的状态反应过来了,他们是一起出声的。
他们齐齐喊道:「樱井。」
不止是女生被两个人的异口同声吓了一下,千石清纯只觉得背后一凉,那种诡异的瘙痒感在青天白日里攀爬上他的脖颈,随后一点点具象化为痛楚,让他有一瞬间险些没有站稳。千石清纯刚刚没有注意到对方在教室里面,也许是在和其他女生交谈,所以被挡住了。
但和对方同班的男生看起来毫无异样,他率先开口向女生打趣道:「樱井,有这么多高年级的学长来找你啊?」
女生也揶揄了也不生气,她笑容不变:「需要我给慎太郎推荐几个吗?」
不着调的对话并没有维持多久,只是又出现了几个简单的语气词就结束了。女生拿着便当盒,看起来是打算去吃饭,她眨了眨眼睛,看向浑身不自在以至于表情有些微变的千石清纯,非常友善。
她问:「千石前辈是找我有事情吗?我正好要去吃饭,要到学校的天台吗?」
千石清纯本能地想问「这难道是约会邀约吗?」这之类的他最常用的搭讪女生的话术,他对很多女生都能说出这种话,也许说出来会好一点,至少不会让他身体继续僵硬下去了。他觉得特别去那个地方有些奇怪,好像他们两个要特别躲起来去说另外一个人的坏话似的——而这个地方不重要,无论是天台还是教师,又或者学校一角的垃圾堆或者布满烟味的男厕所都可以——但他没说出口,言语被一双无形的手卡在喉间,只能让他点了点头,回答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