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既交给他的便用人不疑,道:“你自己挑了人去。”常叙指指韩林,“韩兄弟口才好,让他带几十人与我过去。”“你就直接说我能忽悠”,韩林抹把脸,“走,今儿晚上让你瞧瞧啥叫真正的口才好!”直至此刻,常叙才终于能算是自己人了。程邕一路将他们送出府门,回来见萧澜正站在堂中对着外面一行行的桃树苗发乐,程邕看了一眼,窜了一年的桃树枝条尚细,这时节叶子也落尽了,秃丫丫的,他也不知萧澜看见甚可乐的了,顾着问:“侯爷方才没伤到罢?”“无妨”,萧澜回神,顿了顿又道:“太上皇这两日如何?”“颇是安静”,程邕回道:“只是伤势挺重,有些恶化。”萧澜抿抿唇:“请闵大夫给他瞧瞧,不日便进京,路上还得留着他命在。”……回了内院,闵馨正在,刚给延湄的背上涂完药,说话要走,见了萧澜便笑道:“我正说,擦药一事交给侯爷再好不过。”萧澜接过她带的一盒膏子闻了闻,药味不大,带一股淡香。这位闵大夫之前就说有独家的秘方要拿来,今儿总算是寻到了。“祛瘀除痕,我这东西最好”,闵馨得意地抬抬下巴,“侯爷手上有功夫,按着药力给夫人揉一揉,好得更快。”延湄趴在榻上,背间盖着件丝绸小衣,看他回来了便哼哼一声。“有甚么特定的手法么?”萧澜一双手拿剑提笔都在行,按摩从未试过。“那倒也不用”,闵馨说:“只控制着力道,用掌心揉按便成,早间我已给夫人擦过一次,晚间沐浴后再涂一回,可能会觉烧热,那正是药力。”萧澜点头,闵馨便冲着延湄小声说:“夫人,那我走啦。”延湄正正经经地嗯一声,闵馨哼着小曲儿出了门。滋味萧澜刚打过一场,去擦了把脸,坐到榻边看她,问:“抹上药疼么?”延湄下巴垫在抱枕上,耷拉着眼皮说:“烧烧的。”萧澜伸手去刮她的鼻子,被延湄抓住,侧脸压着他的掌心,问:“走了?”早饭时萧澜与她说过今日要见常叙。“嗯”,萧澜手指在她下巴颏轻轻挠痒,说:“远香堂里的家具物件,都得换一遍了。”“换”,延湄下巴颏被蹭得痒,一边缩脖子一边咯咯乐,萧澜道:“午间咱们去与父亲一同用饭。”延湄眼睛里一亮,微微支起身子,说:“母亲?”她挺知道的,霍氏是婆母,不能只想着傅济忘了老夫人。萧澜低声道:“早上去请安时她不是说了,这几日乏得厉害,叫咱们没事儿不必过去折腾。”延湄冲他眨眨眼,嘟起嘴唇在他手心亲了一下。……天怎么还没黑!延湄亲完,心里头有点儿美,歪着身子往后仰,忘了刚擦完药,绸衣顺着肩膀滑下去,露出莹白一片。正好耿娘子打梢间拿了要换的衣裳过来,一眼瞥见小两口这模样,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萧澜赶紧把延湄的小衣盖起来,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小声儿说:“你给我等着。”延湄听见这句,反挑衅似地晃了晃脑袋,屈起两指往他额头上弹了个脑嘣儿,弹完就对着隔门处叫:“拿衣裳。”耿娘子哎了声,只得又进来,萧澜哭笑不得,自也去换了身外衣,出来延湄已经穿戴整齐,要去厨下。萧澜嘱咐:“你去瞧一瞧让旁人做就是,想给父亲做些吃食往后还有机会,今儿先顾着些自个儿的身子罢。”延湄觉得他啰嗦,但又挺喜欢,拍拍胸脯保证说:“知道。”临出屋,萧澜又交代耿娘子:“看着些,莫呛了油烟,伤没好。”延湄板着脸看他,耿娘子想乐,面上还使劲儿点头,“侯爷且放心。”延湄这几日肠胃适应些,能渐渐吃些想吃的东西,不过傅济伤口没好全,有颇多忌口,延湄一一记着这些,好一顿忙活。萧澜到东西跨院转了一圈,沈元初那里挺安静,萧真就没那么好脾气,时不时就摔个东西,还骂骂咧咧几句,萧澜也不恼,吩咐程邕:“明日把他的酒,还有所有能喝的都换成酸李子水。”程邕想象了一下过后的场面,忍笑道:“是。”中午萧澜便先去厨下寻了延湄,延湄上手做了两个不必呛油的素菜,一个是野菇煮豆腐,一个是芋头煨菜心,都是极家常的,前一道她跟着萧澜给霍氏送过去,霍氏正关在屋子里捻珠默经,莲姑接了食盒,笑道:“二夫人有心了。”延湄也不是为了得谁夸奖,肃着小脸儿摆摆手。没停多久,两人便去了傅济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