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叙看了眼有些狼狈的温南,她皮肤本来就白,被太阳一晒,皮肤下隐隐透着淡淡的绯色,右边脸蛋有点灰扑扑的,是汗水和土巴混在一起形成的,衬衫领子多解开了一个扣子,露出两根细直突出的锁骨,锁骨窝凹下去,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浮动着,他快速移开视线:“奶奶让我过来找你,帮你把活干完回家吃饭。”
温南尴尬的抿了下唇,犹豫了一下,说道:“哥,要不你先回去吧,吃饭完你还要去部队,这几框草我自己就背过去了。”
陈叙颠了颠手里的框子,没什么重量:“不用,我帮你送过去。”
他转身把框子放到草堆,看到两大摞青草,有些意外温南一上午割了这么多草。
陈叙准备再多添点草,谁知手刚碰到草堆就被一双柔软温热的手抓住了手腕,女人的手心很热,带着微微的湿黏,指尖压着他的手腕骨头,陌生的触感激的陈叙身子一僵,紧跟着耳边传来一道脆甜的声音:“哥,这里面有苍耳子,小心扎手。”
温南松开陈叙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把上面的那层草揭开,取出下面铺着的苍耳子。
苍耳子特别扎手,摸一下都刺疼。
陈叙掀目光看向将苍耳子放到一旁的温南,大概猜到她这么做的目的,没想到她还挺有心眼的,他抱起一大摞草压在框子上,温南拍了拍手上的土巴,起身扭头看了眼,男人手劲很大,往下摁了摁,原本就瓷实的青草一下子陷下去一截。
温南惊讶的眨了眨眼。
这得多大的劲啊?
陈叙装了满满一大筐,挎在肩上对温南说:“你先回去吃饭,我送完草就回去。”
“我跟你一块去。”
温南还没那么厚脸皮,活是赵小麦帮忙干的,草是陈叙帮忙送的,到头来受益的是她,想想都觉得臊的慌。
陈叙见她非要跟着,再没多说什么。
现在的天气早晚温差比较大,中午很热,温南一手当扇子在脸蛋上扇了扇风,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背着又沉又重的大框子步履生风,她快跑几步跟上他,在路上碰见了背着篓框往回返的赵小麦。
赵小麦看见陈营长背着篓框,震惊的眨了眨眼,在她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见陈营长干活。
温南看见赵小麦,停下脚步问:“你还有几框猪笼草?”
赵小麦说:“还有一筐。”她扭头看了眼陈营长的背影,羡慕的对温南说:“陈营长对你这个妹妹真好。”
不像她。
在家里爹不疼娘不爱,弟弟也觉得她是个赔钱货,姥姥家的人也不喜欢她。
温南知道赵小麦想起她自己的遭遇,也不好多说什么,跟小麦聊了两句就快跑着追上陈叙,两人在路上碰见了返回来的林美珍,她原本还想着刺温南几句,结果瞧见她旁边的陈营长,憋着没敢说话,她也怕当着陈营长的面把温南惹了,陈营长万一给她家老康穿小鞋咋办?
要是老康职位有个啥变动,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她。
林美珍心里有气,脸上还是笑呵呵的朝陈叙打了个招呼:“陈营长。”
她没想到陈营长还真挺照顾他这个表妹的,还亲自过来帮她送草。
陈叙只是冷淡的点了下头就走了,温南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扭头朝满脸火气瞪着她的林美珍挑衅的笑了下,眉眼弯弯,酒窝醉人。
手里捏着小辫子再轻轻一甩,扭过头就小跑着追上陈叙。
林美珍气的咬牙!
这个小狐貍精,要不是陈营长的表妹,她真想抽她一巴掌!
从割草的地方到牛场不算远,温南到那的时候可算见到了这个年代的牛场,并不像新世纪那样盖着一排排整齐的房子,而是用一根根木头做成的墙壁围着一个很大的空地,房顶用稻草压盖的,牛场里养了有十几头牛,其中还有两头奶牛,除了她和林美珍割的草以外,里面还有个两个穿着黑色褂子,撸起裤腿穿着布鞋的中年男人在拌牛吃的草屑。
昨天回家属区的路上,赵小麦跟她说了杏花村的畜牧场。
红星公社有七个分队,其中一个最大的分队也是杏花村,在部队没迁过来之前,杏花村并没有这么大,后来部队迁过来,离部队最近的杏花村也开始扩建了好多房子,隔着一条河还是家属区,不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比以前多,所以县里有个什么好事,第一个先想到的就是杏花村。
而杏花村每年的粮食产量和牲口产量也是丰林县里最多的一个村子,他们把这些交给公社,再由公社交到县上做个统计,然后市领导下达文件到县级,最后再补给给部队,反正绕来绕去,杏花村产的粮食和养的牲口到头来还是又绕回来了。
牛场外面搭着一个草棚,草棚下面放着一张老旧的长形桌子和一张条凳。
记工分的是个中年男人,看见一男一女走过来,男的穿着军装,背着背篓,女的长的细皮嫩肉的,身上的衣服干净好看,连一个补丁也没有,和刘主任描述的一模一样,刘主任还特意交代他,要是这个女同志中午背回来的草不多,下午就别让她来了。
男的他认识,是部队一团的陈营长。
杏花村好几家老娘们都想把自个丫头嫁给陈家两兄弟,嘿,人家两兄弟谁都不要,就喜欢单过着,昨天杏花村里也传开了,说陈营长的表妹过来了,不用猜,他旁边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是了。
陈叙把背篓放在地上,中年男人起身走过去提着背篓想颠一下,提了一下没提动,还差点把腰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