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换下那身黑衣,说不定就有资格穿上最洁白的袍子。”
瓦卡耐拉的城门打开,刺客们零零星星入城。
夏在其中,竟然半点不起眼,哪怕他断了条腿,靠木棍支撑前进。因为还有很多黑衣精灵和他一样,身上总是少了点什么部件。
当这些人路过街道时,周围总是会有人投来敬仰又畏惧的眼神。
会在任务中受伤,说明接到的任务艰巨;然而他们活了下来,并顺利走回瓦卡耐拉,足以说明他们的能力。
是执事大厅手里最锋利的那批匕首,而缺失的部件则是英雄的象征。
云端走在夏身侧,环顾四周,发觉瓦卡耐拉整座城市都白的发光,哪怕建筑在地面投下的阴影都会被发光植物照亮。
在这种环境下,夏根本没法遁入阴影,只能辛苦地缓慢前进。
还有那些同样受伤的精灵们,冷着一张脸,被迫将自己的伤势暴露在众人眼下。
术士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无能为力。
他们住进旅馆,还是园艺师为他们安排的住宿,来的都是精灵们幼年时熟悉的园艺师。
照理慰问过后,照顾过夏的园艺师随口问道:“马上就要成年了,夏,你有想过成年后要干什么吗?”
很多刺客在成年之后,仍然会选择成为刺客。
这几乎成为了精灵的思维惯性,毕竟他们从小被送入刺客营,接触的都是那样灰色粗糙的建筑环境,在血肉中长大,沉默和冷淡成为他们的天性。他们已经无法沉下心来,像个普通人一样开家花店了。
其他人会说:继续接任务,积累功勋,直至未来进入执事大厅。
而夏想了想,郑重其事道:“出去走走。”
园艺师有些惊讶:“是吗?”
“我想找个没有战争的地方,适合居住,最好有人烟,热闹一些。”
说这话时,他坐在床边,空荡荡的裤管还随着窗外的风在晃动。精灵刺客曲起另一条完好的腿,手肘架在膝盖上,侧脸神情平淡,但园艺师看得出他眼底还微微闪烁着灰蓝的光。
园艺师疑惑地笑起来:“我记得你小时候最不喜欢热闹。”他的伴生精灵也跟着点头。
夏:“很多事情都不一样。”
说着,走到窗边,看了眼街道:“成年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园艺师也跟着站起身,本来就是例行问话,没什么实际意义。当初还是他把夏从生命树上摘下来,没想到几年过去,精灵果实也长成这样大的英勇的刺客了。
“花期会持续两三天,看回来的人数,明天,或许后天。”园艺师道。
夏回来时,两手空空,什么证据都没有带来。
但已经有驻扎在波义耳的线人将消息传来,波义耳大公身死,波义耳混乱,巨人在大股搬迁到隔壁城市,反精灵和反侏儒的浪潮同时在巨人国度里游行,虽然前者小的几乎不可闻。
任务目标已经身死,不管到底是谁杀的,都算夏的任务圆满结束。
于是,他在白袍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拿到麦克唐纳刺客营的毕业徽章,以及一把崭新的、高等阶的匕首武器。
刀刃上银灰的金属光芒划过,好像在告诉他,刺客的生涯,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而次日早晨,斯尔德的光辉落下第一缕的瞬间,生命树开花了。
纷纷扬扬的花瓣飘落,魔力光点随风扩散,洒向整座漂亮的精灵城市。
精灵执政官站在高台的一侧,手里拿着张陈旧的羊皮纸卷轴,蹙着眉头,身边是好几个用以辅佐他的副官,互相低声讨论着。
他们手里拿着的是来自人类手中的炼金卷轴,看上去轻薄的一卷,好像脆弱的一撕即破,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里面蕴含了炼金术师浓缩的恶意:诅咒。
对付侏儒的武器,毁灭那些冰冷的机械造物——执政官眯起眼。
他们已经有了不错的想法,现在只需要有人……有牺牲品帮助他们实现。
天光亮起,周围响起园艺师们低声念诵的声音。
夏仰头,注视生命树上那些金色垂叶摇晃,忽然,有人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首,是熟悉的卷毛与笑脸。
身型瘦削的精灵刺客一歪脑袋,小声地朝他打招呼:“早安,尤尼克向你问好。”
云端一震,打量他片刻,总算想起来是夏在刺客营里难得认识的同伴,看上去精神头不错,浑身上下也没有缺哪块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