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听了一愣,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怅惘:“朝庭供奉?你可知道本朝能得朝庭供奉的画师有几人,又有几个可以得了圣人的青眼?更有人以画晋身后,便将画放于一旁,一心只想着在官场之上出人头地。画成了人的晋身之阶,可悲、可叹。”一席话说得蔼哥儿不敢再试探,陪着李先生发了一会儿呆,见他还没有说话的想法,向他默默躬身后到自己的房间里拿起笔继续画他的折枝花儿。不一时纸上已经有了兰草的形状,勾描之下气韵已经成,几片叶子若迎风飘摇,一支嫩蕊似迎风吐芳。细细地着了色,蔼哥儿将画置于桌上,自己长吁了一口气。看来练得还是少呀。沈学士上次得了沈任寄回的册页,对蔼哥儿的画技也是大家赞赏,还让蔼哥儿多画些,自己有用处。谁料他的信来得晚了些,蔼哥儿已经全力备战县试,就算他觉得自己有时间画,沈任也不肯让他画了。现在正好将欠下的帐补回来。蔼哥儿自己心里有个小算盘,就如李先生所说,读书人习字的多,练画的少,那自己可以用这画补了字的短处。若是自己府试、院试名次再高些,八岁的秀才也算是个噱头,到时让人传一下自己书画之能,说不定能得点儿小名气。全不知沈任不欲沈家有早慧子的想法,蔼哥儿自己美不滋地计划着,拿了李先生给沈任的信,自信满满地先给黛玉送了自己替她选的花,才回了沈府。沈任似乎对李先生的来信有些惊讶,没回书房就直接打开了来信。看着看着,他噗嗤笑了一声,然后看了蔼哥儿一眼,再看信,又看蔼哥儿一眼,还是一笑,把蔼哥儿看得身上发毛。※※※※※※※※※※※※※※※※※※※※会连续日万到五号,别迟疑了,大力支持就对了。询哥儿早早地巴在蔼哥儿身边,向他卖力地笑,蔼哥儿只注意沈任看住的怪异,没顾得上看他,让询哥儿有些失落。不过在沈任跟前,他还不敢如在房氏一人面前放得开,只紧紧拉住了蔼哥儿的袖子。觉得自己袖子有些沉,蔼哥儿才算把目光看向询哥儿,就见这小子正用力地向自己笑。知道他是为昨日又告了自己黑状心虚,蔼哥儿回他一个冷脸,成功地让那小子低头不敢再看他,可袖子上的手却也没松。沈任放下信纸,心情大好地看着兄弟两个互动,这次倒没有偏帮询哥儿,只看了一旁的房氏,还是笑微微。房氏不解地问:“可是李先生说了什么让二爷开心的事,竟然这样高兴?”沈任脸上的笑从看完信后就没有收起来,听到房氏问自己,把信直接递给她,房氏看着看着也是一乐,向着蔼哥儿招手:“今日可有什么想吃的?”询哥儿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我想吃红焖肘子。”“没问你,问你哥哥呢。”房氏脸上也有笑意,就是那笑意有些意味深长。蔼哥儿发现那对夫妻的古怪,却不知道李先生已经把他卖了,看看询哥儿已经失落得快哭的小脸,再看看房氏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心里叹了一口气。算了,自己已经让人忽略了,这小子没有自己这么强大的心脏,再被忽略整得自闭了就麻烦了。“红焖肘子也挺好呀。”蔼哥儿可有可无地说了一句。房氏听了与沈任对视了一眼,里面都是欣慰的笑意,一把拉过蔼哥儿,把他好生地揉搓一顿,让蔼哥儿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奶奶。”房氏看得更乐:“你一向是不愿意与人亲近的脾气,我总以为是天生的古怪性子。加上你行事比大人还沉稳,就一直当你立事早。殊不知我这心里,比疼询哥儿还疼人呢。小小年纪,因为是长子,担的事儿比他多多少……”说着自己倒伤感起来,眼圈都红了。这样突然感性的房氏,让蔼哥儿顾不得自己的不自在,劝她道:“我知道奶奶疼我,只是有了询哥儿奶奶顾不过来。并没有为这个不自在,奶奶现在又有了妹妹,别伤感带得妹妹将来也爱哭。”一番话让房氏本来含而未滴的泪直直地掉了下来:“宁可你平日调皮些,做这样大人的样子,这样懂事,倒让人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蔼哥儿忙着给房氏擦泪,询哥儿也吓着了,拉着房氏的手直嚷嚷:“我调皮,我不懂事儿,奶奶想知道什么,我告诉奶奶。”沈任一把抱过小儿子:“你奶奶是心疼哥哥,你倒顺杆子爬上来了。平日多跟你哥哥学学,你也是要做哥哥的人了,日后还指望着你好好疼妹妹呢。”“让哥哥疼,也得疼我。”询哥儿有点怯声声地看向蔼哥儿:“哥哥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