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氏故意逗他:“那里不知道有多少是我得来的,快些还我。”蔼哥儿讨好地笑:“已经是新年新气象,旧年的事儿不提也罢。再说奶奶自己一样给林妹妹备了压岁银子,何必说这样小气的话。”房氏笑也不是、恼也不是:“快去快回,今日过年,你先生家里拜的客多,不要多留。”蔼哥儿答应一声,头上又得了沈任一个暴栗,才兴高采烈地随着他一起出门。要不要给林如海看,从蔼哥儿与黛玉定亲时就不再是个问题。就连沈尚书信中提及的京官借国库银子之事,沈任也没有隐瞒,一一说与林如海听。既然想守望相助,那就不必再有所隐瞒,何况盐税银子占国库每年收入的三成,而收缴这些盐税银子的,正是林如海。“沈尚书这是想着自污?”林如海早把蔼哥儿打发去了内宅,自己与沈任讨论起来也就没有什么压力。沈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皇子们都大了。”两人谁也没再说话,要是蔼哥儿在这里听到了,说不定会冲远在京中的沈尚书翻个白眼——自污的法子千种万种,何必选这么个难以洗清的?林如海的头点得比沈任沉重:“圣上这是想看清皇子们的势力。只是……圣人已经有岁数的人了。”还能一切尽在把握吗?这一点沈任也很赞同,加之那个自污的是自己的父亲,脸上也不由郑重起来:“以后怕是林兄这里更艰难了。”盐商们关系盘根错节,与巡盐御史本就是相互博弈的关系。京中的圣人又给皇子们开了伸手抓银子的先河,将来这些皇子们银子不够用,未必不会直接把主意打到这银子的源头来。蔼哥儿并不知道沈任与林如海已经虑到了皇子插手盐政的问题,这时正与贾敏有来到去地说着怎么给黛玉办抓周的事儿。贾敏只说林如海官职太高,因此反不好请人,只请沈任一家,还有林如海的几位属官们的家眷。蔼哥儿也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笑向黛玉道:“玉儿喜欢抓什么,到时候哥哥儿给你带来。”黛玉听得懂的话越来越多,冒的话也越来越清晰:“哥,带。”蔼哥儿与贾敏同时失笑,玩乐一回,沈任已经让人来叫蔼哥儿回家——今天是大年初一,他们父子给人拜年,不如沈任官职高的也会给他拜年,不回家侯着,让人空跑就是失了礼数。好在官场上约定俗成,这中间的时间还是给留出来的。沈任与蔼哥儿回家略洗了洗,一起一起拜年的人才上门。蔼哥儿又收了一波压岁钱,掂着都不如杨森给的那个有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