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太也有些怏怏,想想向房氏道:“老二回来,你也该收拾一下行李。家里有你大嫂在,老太太和老太爷的身子旺健,这次你就随着老二去他任上。”房氏死死攥了自己的帕子才没失态,却只能从嗓子眼里细细回了一声“是”,眼睛却巴巴地盯着蔼哥儿,生怕太太说出要留下孙子尽孝的话。※※※※※※※※※※※※※※※※※※※※话说可以撒泼打滚求个收藏不?蔼哥儿本想一直啃着他的点心,见沈太太久不出声,他也装不下去了,放下点心向着太太肯定地点头道:“我也去。”沈太太就是一愣:“你去做什么,山高路远的你如何受得辛苦?再说老太爷都说你有天份,要亲自给你开蒙。”得当朝大学士亲自开蒙,就是皇子也没这么大的脸面。“何况你老子还不知要外任几年,将来你学得不如詠哥儿,看他笑话你。”詠哥儿很卖力地刷自己的存在感:“对,笑话你。”蔼哥儿却知道自己内里有个成年人的芯子,不管是谁给自己开蒙,自己只要稍微用点儿心,学得都不会差。开玩笑,这是自己在此方世界安身的根本,自己又怎么会不用心?他向着沈太太摇头不已:“要和奶奶在一起。”不等沈太太有怀疑房氏背后教唆的机会,蔼哥儿已经用你别糊弄我的眼神定定看着沈太太:“我长大了,二爷可以给我启蒙。二爷是进士。我没离开过奶奶,别人不知道我的喜好。”让一个小孩子给堵得说不出话,沈太太无奈地看了刘氏与房氏一眼:“去吧,去带着他们两个给老太太请过安,就说我一会儿就过去。”妯娌两个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些无奈,也怕婆婆不愿意和孙子置气,倒要抱怨她们没教好孩子,连忙起身招呼过各自的儿子,向婆婆告辞。人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那是没有重孙子的人。有了重孙,老太太可以肯定地告诉所有人,儿子孙子都可以不要。“今天你们两个怎么来晚了?詠哥儿有没有又欺负弟弟?”沈老太太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实在是詠哥儿的劣行太深入人心。“没有。”这是詠哥儿和刘氏、房氏的回答。“欺负了。”不用问,这样说的一定是蔼哥儿。就算有房氏这个亲娘作证,人老成精的沈老太太,还是相信蔼哥儿的话:“你哥哥又怎么欺负你了?”蔼哥儿话终于多了起来:“不让我去接二爷,好让二爷不喜欢我,不带我去任上。”说着自己就委屈起来,眼里一下子盛满了泪水,却十分坚强地忍着,衬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晶莹:“那是我亲爹。都没见过面的亲爹。”刘氏早已经臊得满脸飞红,一边无措地看着蔼哥儿,一面向房氏赔礼:“弟妹,都是我没教好詠哥儿,等大爷回来必禀过大爷好生教导他。”一面还得上前摩挲着蔼哥儿的前胸后背,怕突然哭出声的蔼哥儿背过气去。老太太也很无奈,要说实话,她自然更偏疼第一个重孙,可小孙子小了两岁不说,平时也不是个爱哭的,现在哭得这么肝肠寸断,看着格外可怜。房氏也让儿子那一句“都没见过面的亲爹”引得掉了泪,都没注意大嫂向她赔礼。沈老太太只好示意丫头快把蔼哥儿抱到自己身边:“回来让老太爷也罚你哥哥。好孩子,快别委屈了。你怎么没见过你父亲?不是和你说过,你快三个月的时候,你父亲才上任的?”蔼哥儿只管自己抽抽答答:“不记得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她们这样的人家,父子分离也是常态,别说三年,十年八年的也有:“别伤心了,等你父亲回来,要是还外任的话,让他带你去他任上逛去。”自己又哭又演了这么长时间,等的就是老太太的这句话。不过要老太太与太太的意见相左,受罪的一定就是自己的亲娘。心里再排斥一个没有自己前世年岁大的人做娘,也不得不承认房氏的一片慈母之心:“没离开过奶奶,要和奶奶在一起。詠哥哥会笑话吗?”说着眼泪又下来了。老太太笑问:“他能笑话你什么?”詠哥儿很称职地做他的背锅侠:“太太说了,二叔任上没好先生,将来蔼哥儿读不好书,我就笑话他。”刘氏深觉自己可以回房去抄抄佛经,求菩萨赐给自己一个聪明点儿的儿子吧:“老太太,我们太太也是心疼蔼哥儿年纪太小了,怕他一路上受苦。”正描补着,外头丫头已经打起了帘子:“太太来了。”三年多没见小儿子回来,足以让沈太太对所有人宽容,并不理大媳妇的描补,只与老太太商量着二爷回来后,该哪日里家宴,何日让他宴请同窗。第二日早早让管家点了健仆,带了两位小哥儿一起去接二爷沈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