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恒啊,祖母知道你心疼颜卿,可是她这个性格也太敏感了。唉,我知道你心里对于你二叔一家有想法。”老夫人终于提起本次面谈的主题。
“孙儿没有,我只是希望颜卿能开心些,毕竟她如今也定亲了,在家里也待不了两年了。”
想起柔弱的妹妹,他心里烦躁,这样性格如何去人家做主母。可如何能改变呢,面对万马千军没皱过眉头的施南生,对于女子的眼泪,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小时候,你二叔很疼你的,虽然当年你父亲病重提出分家,是他不对,可后来他不是也悔过了吗。你去了军中,还不是他照应我和你妹妹。”老夫人说起这个多少有些心虚。
大儿子多才多艺,可惜才高命薄。小儿子最会讨她欢心,只是自小不爱读书,当年勉强得了个同进士。外放舍不得,在礼部做个八品的书记官。蹉跎多年,好不容易靠着侄子的面子,去年提到了五品。
“祖母,您心疼二叔我没想法,毕竟他是您的儿子。他照应您和妹妹孙儿从来没忘,但是祖母,那已经是到军中三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已经是中军令,每年都给二叔一千两银子家用的。”施南生忍耐的说道。
祖母总是这样,事事都为二叔着想。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毕竟是祖母这些抚养妹妹也不容易,他离家的时候,妹妹才那样一点点大。
“你还是怨我,不该让他们入住当年的将军府如今的侯府是吧。可我也是为你着想,你常年驻扎西疆。我年老,颜卿年幼,你又没娶妻,这府里没个能干的女主人怎么行?你二婶那人,自来就心疼你们兄妹,是个热心人,这府里这几年多亏了她。”老夫人说的有些口干,喝口茶水,然后喘息了一会才又说道。
“祖母,我不怨,只要您高兴比什么都强。”施南生看老夫人喘息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说道。
“今天让你来,就是想和你说说,你二叔的事情。”老夫人看了眼施南生说道。
“二叔怎么了,年前才升到五品员外郎了,出什么事情了吗?”施南生问道。
他二叔施庭,字陆言,今年三十八岁,当年施南生的父亲去世后,他闹着分家,把施家老宅给了施南生,却把家里的庄子铺子都划到他的名下。可是他自幼就会讨老夫人欢心,老夫人一向宠爱,也都依着他。后来看侄子在军中崛起,又以赡养母亲照顾侄女住了进来,等施南生得知的时候,人家都以施家主人自居了,绝口不提当年分家的事情。
“我活不了几天了,以后的事情我看不到了。我只有一个心愿,想看自己儿孙满堂,你爹为了你娘,不顾你们兄妹而去。祖母在这世上没什么人了,就剩下你二叔这个一个儿子了,看着祖母拉扯你和你妹妹这么些年,你也拉扯他们一把,那可是你亲叔叔和弟弟妹妹。”老夫人说完,长出一口气。
“祖母,您好好的养身体,我明白您的意思。回头有机会我给他想法子,只是他刚刚升一级了,太快了也不好,毕竟我是武将,文官这里不是很熟悉。有机会我会提的,您放心就是。”施南生心里苦笑,这一定是他那个好二叔二婶提出来的。
这些事情,他真的不愿意办,可是祖母如今病重,他舍不得老人伤心上火,这世上,除了妹妹就是祖母是他最亲的人了。至于二叔一家,他心里明白,不过是利用他而已。
老夫人看施南生答应,才放心的闭上眼睛睡去。
施南生不知道,这算是他最后一次和祖母长谈,他也没想到,他这趟差事办的那么久。当他再回京城却是为老祖母奔丧,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天元十年七月,施南生奉命去江南查官员贪贿,公盐私卖之事。历时十个月,牵连江南四省,官员下马无数。
天元十一年五月,施南生祖母逝,施南生守孝一年。
天元十二年八月,南疆土司暴乱,施南生奉命挂帅,帅大军十万南征,历时近十个月,南疆平定。
天元十三年五月,施南生回京给祖母办两年祭奠。
☆、44婚嫁路
天元十三年的五月初,百香居的后院。
“大舅母,这个味道如何,这个我可是请教过高人指点的。”一身淡蓝细布衫子的田娘笑吟吟的说道。
坐在田娘对面的正是张家的大奶奶刘氏,身穿淡绿绣百蝶穿花绢纱褙子和金丝绣团蝶百花十二幅长裙。一如三年前,还是白皙鹅蛋脸,温柔娴静的样子,只是神色却是比那时候要开朗的多。
“味道不错,你的手艺越发好了。今年十六了吧,大姑娘了。”刘浅语看着眼前的女子点头说道。
刘氏看着眼前的女子,身上的淡蓝的衫子虽然是细布的,可是剪裁合体,更衬得田娘的体态轻盈,气质优雅。乌鸦鸦的头发上只简单的插了根银钗。白嫩的瓜子脸,弯眉杏眼的,那里还有当年那个黄头发,瘦小微黑的乡下丫头的影子。红润的樱桃小嘴越发的显出面容的精致,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的女子,让人看到了就觉得舒服。
“嗯,我是四月生的,虚岁十六了。”田娘微笑着给刘氏把茶续满。
“如今这店面也扩大了,这几年可是辛苦你了。”刘浅语看着院子里小小的假山,树木葱茏,鲜花似锦。听着前面传来客人的说笑声,不由的赞叹道。
“我年轻,不觉得辛苦。关键还是舅母的支持,不然我光有想法也没有用,我自己如何做的来这些。”田娘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