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眼中涌上钦佩之色。
凭此,即可见这位谢司业于茶之一道,定是个中高手了。
谢青章不紧不慢又补了一句:“小心茶水烫口,女郎慢用。”
孟桑半敛住神色,很是得体地浅笑,再度谢过,方才端起茶盏。她心痛地刮乱上头十分好看的风景画,轻抿一口。
尝来浓淡适宜,唇齿留香,余味不绝。
孟桑搁下茶盏,微笑道:“不知谢司业寻儿来,是为何事?”
谢青章用茶汤润了润唇,淡道:“家母先后尝了好些孟女郎做的吃食,很是喜爱,故而想请女郎时常来府上烹制吃食。”
“所需酬金,或是别的什么事,只要谢某能做到,孟女郎皆可提。”
“当然,如若女郎忙碌于国子监食堂诸事,无暇抽身,自也是无碍的,不必忧虑其他。”
由他这么一提,孟桑有些讶然。
听着谢司业话里意思,应当是知晓她现如今在食堂为庖厨。
莫非是杜侍从告知于他的?
还有昭宁长公主吃食一事……
孟桑沉吟片刻,飞快想出了解法子,继而抿唇一笑:“这倒无甚好为难的。每逢十日一休,当日去府上烹制吃食,坊门合上前回到务本坊即可。至于平日里……”
她眨眼:“国子监食堂会为诸位官员准备暮食,皆归各位大人处置。想来,谢司业未曾在监内用过吃食罢?”
无须对方多言,谢青章当即想起沈道曾提过“新厨娘一并帮着做监内诸位官员的暮食”一事。
他若有所思:“女郎言下之意是,平日里,我可将监内食堂送来的暮食,装了带回府中?”
孟桑笑道:“是了,只要谢司业不觉此举冒犯或不合礼数,即可自备食盒将暮食装走。”
“左右都是诸位大人理应享用的份例,皆为圣人恩泽,留在监内与带回府中,实则并无差别。”
“其实不仅是暮食,按照规矩,诸位大人也可来食堂用朝食。像是太学的白博士,这些日子就时常早晨过来,亦觉用着很好,间或也会装了暮食带走。”
至此,谢青章眉目舒展开一些。
一念及昭宁长公主待会儿听闻此事后,喜笑颜开的模样,他的唇角不禁上扬些许。
谢青章温声道:“此事可行,日后便麻烦孟女郎了。”
孟桑轻轻摇头,很是客气:“不敢,身为食堂庖厨,为诸位大人与监生排忧,实乃分内之事。”
谢青章颔首,对此没多说什么,只道:“孟女郎应下每回旬假来府中烹制佳肴,这并非分内之事。不知孟女郎可想好,要多少酬金,又或是需要谢某帮什么忙呢?”
闻言,孟桑有些迟疑,没有立即开口。
桌案上茶水凉了一些,触手温热。
“不急,女郎可慢慢想。”
说罢,谢青章打开油纸包,咬下一小段春卷,配着清茶,竟是旁若无人地用起茶点来。一举一动十分文雅,也很是自在。
孟桑:“……”
感情这位谢司业还真是来喝茶吃点心了?
她暗自嘀咕一句,便琢磨起需要什么作为报酬。
银钱?
说实话,她现如今在国子监内做事,月钱十分稳定,身上也还有三十多两银钱傍身。虽说钱这玩意越多越好,但于她而言,已不再是燃眉之急。
剩下的便是——如何帮着魏叔重振食堂,找到未曾谋面的阿翁,以及去沙漠寻找凶多吉少的阿耶阿娘。最后一桩事,所耗人力财力甚多,绝非隔三差五去对方府上做吃食,就能相抵的。
孟桑拿定主意,清了清嗓子:“不需银钱,仅想托谢司业帮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