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繁花似锦,气氛却压抑深沉。
就在赵都安站的双腿酸时,走廊尽头,紧闭的门扇推开。
继而,一道身披绯色官袍,头戴乌纱,鬓如反猬皮,眉如紫石棱,容貌凶狠的老人踏步行来。
宫廷使者分列左右让行。
赵都安侧立廊中,拱手行礼:“相国慢走。”
威严极重的老人目不斜视,好似未曾看到他般,大步离去。
周遭有宫人暗笑,整个京城都知道,在真正的权贵圈子里,对赵都安这等以色伺人的小白脸,皆鄙夷嘲弄至极。
以相国大人的身份,多看他一眼,都算自降身段。
女帝面?
看似风光,但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还不如青楼卖笑的花魁,便是寻常百姓,表面敬畏,暗地里也要啐上一口。
赵都安对原主的人嫌鬼憎感触更深一分。
迎着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他神色如常,不以为忤:
原主丢的脸,与我有什么关系?
年长宫女这时前往通报,过了好一阵,方甫返回:
“陛下允你觐见。”
“多谢通传。”赵都安深吸口气,越过人群朝前方走去。
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他默默回忆原主的行为习惯,一步、两步、三步……走出七步后,整个人神态气质,举止动作,已与原主一般无二。
政客是天生的演员。
这一刻,赵都安将演技挥得淋漓尽致。
“咚!”
“咚!”
“咚!”
抬手叩门。
紧闭的朱红色雕花双扇木门内,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
“进。”
赵都安双手用力推开沉重门扇,阳光绕过他的身躯,蔓过门槛,引燃了宽敞房间内,地板上铺陈着西域进贡的名贵地毯。
价值连城的博古架内,皇家官窑烧出的近乎透明的双耳龙纹瓷瓶烨烨生辉。
一张宽大桌案上,丛丛老笔堆积如山,白砚内黑水枯竭。
一名身披白色常服的女子,正在案旁批阅奏折。
她约莫二十八九年纪,眉目清冷,青丝如瀑垂下,因垂姿态,只显出半张脸庞,便已是姿容绝色,浑身上下并无半点金银饰,却予人一股雍容雅致的气度。
神态专注之际,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皓腕,纤指如葱,以标准指法握一杆粗大金毛狼毫。
大虞女帝,徐贞观!
赵都安望见女帝瞬间,大脑短暂失神,恍惚间,仿佛回忆起昔日玄门政变,那个大雪覆满宫城的日子。
当时身处乱军之中的小禁军远眺宫门,瞥见的三皇女却是盛装打扮:
头戴凤冠,身披大红霞帔,金玉外悬,盛装出席般驾临于风雪中,手中一柄玉龙剑横扫,千军辟易,贵气威严。
血脉偾张,心跳如擂鼓……
赵都安轻咬舌尖,强迫自己垂下视线,心中暗骂,经过了斗阴阅美无数熏陶的自己,何至于此?
旋即意识到,大概是原主残存本能作祟。
当初的小禁军,压根不是押宝站队,之所以投靠三皇女,纯粹是被颜值吸引,色授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