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哪里知道,人家的小算盘打得哗啦啦响。
这江御在绥阳书院中读书进学,听他娘这口气,那儿估计离皇城并不远。
那可是皇城,开封汴京,她这一辈子困在这山村里,连这含山县都没出去过。
没法儿想象,皇城底下得是怎样的繁华。
——不能让她珉哥儿也被困在这里!
“你家江御是在睢阳书院读书吧?哎!是怎么去的呀?走走走,进去说!”
各家的丫头媳妇们,早早地来了,正在后厨中忙活。
江御家没有其他男人,接待的活儿自然归了江御,这会儿正陪着大家闲聊呢。
一盘盘菜肴,从厨房送进屋子里。
屋子里暖洋洋的,眼看年关将近,村里人也难得有这么闲的时候,大多都赋闲在家。
聊着聊着,话题就从江珉中举,转移到自家小子的学业上去了。
“唉,我这才知道,我家那臭小子,成日里天天去族学,到头来字都认不全!”
“可不是吗,本来还指望他也能博一个将来。
可惜我儿子说趁他算学还不错,明年去县里学一学,找个账房先生的差事做着。”
“你们都算好了,看那许家的胖小子,自动退了学不说,还说要去参军,哈哈哈,也不看看他那身板儿,谁家肯收他?”
其实在江珉中举之前,大家虽然都送适龄的孩子去族学,可也就抱着会识字就行的态度。
现在日子过的富裕,谁家都出得起束脩,全当雇人看孩子了,大人们得闲能做些活儿。
谁承想,鸡窝里真就飞出了只金凤凰,那江家小子可以,我家的呢?难免过度关注小孩的成绩。
“哎,对了,御哥儿,你到底是怎么去的那劳什子学院呀?听你娘说着挺厉害的勒,能不能让我娃也去?
拿成绩可好着呢!”
一个族叔突然问起,其实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我不是蒙冤入狱了吗?在里面结识了一位老人,很聊得来。恰巧他是我们院长戚同文的故友,给写了举荐信。”
这话让人怎么接?
大家歇了心思,倒是族长江志昌,接着问了下去。
“别怪昌爷脸皮厚啊,御哥儿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给你堂哥江珉,想想办法,举荐一下?”
族长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他虽年迈,却眼光长远。
这不,村口已经立起了举人牌坊。
“我托人打听了一番,才知整个含山县中,今年中举的仅有两人。”
江志昌长叹一口气:“这县里还没出过进士呢,谁能教得了你哥?”
“他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儿郎了,御哥儿你看,”他的手指向门外。
浑浊的老眼中翻涌着情绪,屋里落针可闻。
“短短时间,县里富户给捐钱修了路,挖了井,甚至等来年开春,还要给咱翻修族学和祠堂。。。”他竟有些哽咽:“我就是死,也能交差了。”
江御明白,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这些人也是看在江珉小小年纪,就能中举,结一个善缘罢了,这年月举人难得。
须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自是相识于微末的,才更显真诚。
“怕是远不止如此吧,想必这段时间,江珉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江御问道。
厨房那边的儿丫头媳妇们,也正纷纷打趣儿呢。
“哎呀,翠花婶子,前日来你家的说媒的那位,你瞧着怎样?说是城中的富户吗?你家是不是准备搬去城里啦?”
小娘子们纷纷眼露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