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棋眼中浸满热泪。她红着眼,含笑道:“怎么会,书儿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人了。”李安棋紧紧握住李安书的手,眸子笃定,与李安书四目相对。李安书却垂下眼,隐藏眼底的涌动。顷刻后,李安棋轻柔抚了抚李安书的鬓角,亲自拿起一块栀子糕,喂到李安书嘴边。李安书看了看李安棋,轻咬了一小口,再次低下头,细细咀嚼着。“嫡姐就在骁王府,你想不想去见见?”李安棋问。李安书摇头。“父亲和兄长他们,都在宁安庄,你想不想回去瞧瞧?”李安棋小心翼翼问。李安书怔然一秒,再次摇头。她双眼抹上一层灰,怯声道:“若父亲知道,书儿丢尽靖国府的脸面,定会与书儿断绝父女关系。”李安棋来到李安书身边,将李安书紧紧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含泪道。“傻妹妹,父亲虽然无情,但绝不会无情到如此地步。况且,靖国府早没了,也谈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李安棋松开李安书,看向李安书捉摸不定的蜡黄面颊,接着道。“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李安书蹙眉,半垂着的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这些做女儿的,哪能随随便便将自己与娘家称做一家人。即便是自己想,史记和现实也会告诉所有人,这不可能!”李安棋身子一顿:“……书儿。”“阿姐,你还不明白吗,书儿做不到。”李安书轻轻咬了咬唇,挣脱开李安棋,发红的泪眼充斥着锐利,对上李安棋朦胧的眸子。“书儿早已无颜再回李家!书儿每日噩梦缠身,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就恶心得想吐!即便书儿心中不愿,但一想到往日旧人旧事,心中便更痛恨现在的自己!痛得恨不得就这么死了!”“……”李安棋瞳孔一震。李安书所说的旧人,其中也包括自己吗?伤痛就像白刃划过皮肤,即便愈合,但依旧会留下疤。李安棋不知如何开口宽慰,终是无奈垂眸,陷入无声沉默。仙女落入凡尘,受尽百般凌辱,后来,仙女再也没有回天界。不是天界容不下她,而是仙女不愿。此刻,李安棋和李安书心中都了然。从前那位仙女,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只面目可厌、千疮百孔的落魄幽魂。“那些被折磨的日日夜夜,书儿每日都在怨恨,书儿怨吴家的每一个人,怨赵夫人当初为自己与吴家说亲,怨父亲为了三千两银子把自己卖了……书儿更怨自己不争气,任人欺凌到如此地步!”李安书看着面前的茶杯,恨不得立马摔碎了,拿瓷片割破自己的喉咙,就这样倒在血泊里。那一刻,她的屈辱和生命,同时画上了句号。但她不甘心,也舍不得……李安书眉头压着千斤重,眼底的依恋和痛恨反复拉扯着。“书儿知道,书儿不该怨阿姐。但请阿姐体谅,书儿如今,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今夜,就不同阿姐一起睡了。”李安书起身,擦去颊上的泪,同菊如去到东偏房,关上房门。李安棋看着茶几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失神良久。“娘娘……”芷兰语气关怀,轻声开口。李安棋怔怔道:“若本宫当初不顾才儿,便不会被父亲禁足,若不被父亲禁足,说不定本宫能阻止书儿嫁到吴家。这一切,都是本宫的错。”芷兰眉头微蹙,温柔道:“命里无常。二公子是娘娘的亲弟弟,年纪最幼又常遭高姨娘虐待,若娘娘当年不顾着,恐怕二公子也无法春风化雨,剔骨重生。况且,赵夫人和老爷的意思,又岂是娘娘轻易能够左右的,怎能全怪到娘娘头上。”李安棋呆滞看了一眼芷兰,心头涌上一股无力。“如今,本宫能为书儿做的,只有让吴拱写下和离书,让她下半辈子平静无虞,不再受伤害。”芷兰点点头:“依奴婢看,三小姐心中还是有娘娘的。而今,还是助三小姐与吴家断绝关系要紧。”李安棋静静看着手中的栀子糕,想起今日吴家母子一双可憎的面目,神情逐渐严肃。翌日,李安棋收到了吴老夫人的信。“本宫才将书儿接过来,还没住满一天,她便催着叫书儿回去!”李安棋语气略微凌厉,将吴老夫人的信捏成一团。李安棋转头问芷兰:“小顺子还没回来吗?”芷兰摇头:“吴拱是位恶霸纨绔,诸多劣迹要一一查清,的确要花不少时间。娘娘不妨再等等。”李安棋蹙眉,将手中纸团用力扔到地上。“本宫还没动吴家,吴家倒先挑衅起了本宫!她真以为,本宫如书儿一般怜弱,能任她欺凌!”芷兰不动声色,将纸团捡起,拿起灯罩,将信烧成灰。芷兰盖好灯罩,同李安棋道:“奴婢听说,昨日吴家打死了十几个下人,尸体都被割了舌头,模样甚是怖人。”:()庶女穿越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