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不姓历!”老爷子怒了。
“不姓就不姓呗,没名没姓应该也不错。”历斯然淡淡说道。
“你,你个逆子!”历老爷子大吼一声,举起手杖就往历斯然身上打去。历斯然不避不闪,还是一付淡然的样子。
事情急转直下,大厅里众人都吓慌了,历超然一个手快握住了父亲的手杖,没让那棍子落下来。老太太和儿媳上来,急忙扶住老爷子。
“你滚,给我滚!”老爷子喘息着,指向历斯然的手颤抖得厉害。
历斯然点点头,转身向门外大步走去。
“小五!”老太太哭了,扑过去,抱住了历斯然,“小五,你不能走!”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儿子,这回走了,以后再上哪儿找去?
“让他滚!让他滚!我只当没有这个儿子!滚!滚!”老爷子咆哮起来,几个儿子差点没按住他,突然他身子一软,向地下倒去。
“爸!爸!”儿子儿媳们吓坏了,围上来,历欣然吼道:“快叫医生!”
历斯然看见父亲倒下了,眼睛里闪过心痛的神色,他转回来,将老父亲抱起来放到他床上。真轻,一把骨头,他想起母亲的话,“没几天活头了”,他心酸,握住老爷子的手:“爸,对不起。”
老太太还在一旁小声地哭,历斯然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给她擦眼泪:“妈,我没说要走。同城是好地方,我以后会在这里的。”
“真的?”老太太一脸不信。
“真的。”历斯然想,我当然不能走,我还要吃平姐姐的饭菜,要跟清儿拼游戏,还有好多事要和她们一起做,他脸上不知不觉浮上一抹温柔的笑。房间里几兄弟面面相觑,这弟弟,怎么就捉摸不透呢?
这晚,历斯然没走,第二天也没走,他担心老爷子的病情。历老爷子其实没什么大碍,一时气狠了,急火攻心,大概听闻小儿不走了,内心舒坦了,病也好了,但他留了个心眼,让医生说给那小子说严重些,心脏病高血压脑血栓什么的,只要能让他相信,说癌症也行。一边医生听得汗滴滴,行医几十年,没见过如此作贱自个的病人。另一边,守在床边的几个儿子,听得哭笑不得,真是不择手段,只有老太太听得心酸,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这老头又凶又犟,嘴上不念着儿子,心里念得厉害,经常摸索儿子小时候的奖状,一看就是半天。那黯然,那低落,是真念啊!
礼拜天,岳青平和清儿一块呆在家里,清儿在画室里画只有他认得出的小马,她在家里洗洗刷刷,看着地板一尘不染,室里窗明几净,床上新换的床单被套泛着薰衣草柔顺剂的清香。她喜欢这种家居生活,从容的劳动里,每一寸光阴都是属于自己的,每一份舒适也是属于自己的。
电话响了,岳清平看见脏脏的两手,喊清儿:“清儿,帮妈妈把电话递过来。”
清儿小鸟似地飞出来,接通了电话:“喂,我是清儿,你找谁呀?”
“我是金伯伯,我找你呀。”金正山一听那糯糯的声音,乐了。
岳涵清精神大振,找他的电话可真是太少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拉开一付准备长聊的架式:“伯伯可找对人了,有事慢慢说,我听着呢。”
“是这样,”金正山像和大人聊天一样,很认真的说道,“我想带你和你妈妈去马场骑马,你要不要去呢?”
小岳涵清很有礼貌地说:“伯伯,你可以再说一次吗?我是不是听错了?”
金正山终于大声笑起来,这孩子,真好玩儿,“你没听错,我说带你们去骑马。”
岳涵清霍地站起来,看了看妈妈,对着电话不放心地说:“伯伯,你一定要坚持哦,一定要坚持住哦,我把电话给妈妈。”他对妈妈说,“妈妈你坐下,我把电话放你耳朵。”
岳青平不知道他玩什么,听话地坐下,清儿的小手伸到她耳朵边上。
“师兄什么事?”岳青平听到金正山在那边笑。
“今天忙不忙?最好是不忙,要不然不好跟清儿交代了。”金正山想着刚才清儿郑重其事的叮嘱。
岳青平看看房间,差不多全忙完了,她道:“还好,差不多忙完了。”
“如果你忙,我带清儿去骑马,如果你不忙,我和你们一起去骑马。”
“我不会骑马,清儿也不会。”岳青平从小就不是运动型的料,在学校的体育很少及格过,初三时考三千米,全班就她一人没通过,每回体育课,其他同学玩得不亦乐,体育老师还捏着个马表替她数圈圈。跑完一看,得,时间比上一回的还长,下回体育课又得跑,结果时间比上一节课又长。体育老师很郁闷,如果不是要守着她,他早回办公室网上斗地主去了,等到又下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终于看不下去了,提前两圈半就捏了马表,等她跑完,一看时间,很惊喜地说,不错啊,进步了,正好及格。于是大笔在表格上一勾,慌忙跑了。当个老师也不容易,亲自放水,还得责任让学生相信,谢天谢地,这尊大神终于毕业了,自从上课有她,他都老了一圈。
“男孩子要多户外活动。没事就出来吧,让他见识一下也是好的。”
金正山说得很有道理,岳青平沉吟会儿,再看看清儿一付你不答应我就哭的表情,答应了,孩子拍着手蹦起来,“金伯伯果然很坚持。妈妈,你好棒。”儿子这点遗传了她,每当达成愿望时,会喜形于色,不像任之丰,一张脸总臭臭的,纵然高兴,也绝不表露出来,很能装,拽拽的,酷酷的,也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