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顾明月茫然的眼神,姜云瑶脾气更好:“只是我们姐妹两个问问,他喜欢你是他的事情,你未必需要回应。”
顾明月头一回开窍就碰上了难题:“不需要回应吗?”
姜云瑶点头:“他不提这件事情许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想法,但他不提,你就也不必放在心上,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你心里要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是感情上的过来人了,顾明月年纪小,什么怦然心动都可能只是一时之间的兴之所至,或许心里根本没那么喜欢,只是觉得稀奇好玩,这个时候倘若对方动点心思追一追,兴许她稀里糊涂地就觉得自己真的非这个人不可了。
倘若心里没有感情还好一些,即便将来两个人感情出了问题也能潇洒分开,不至于伤筋动骨,若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才叫人难受得紧,开始的时候对方热情似火,等到没感情了便开始忽冷忽热,单留下还有感情的那一个。
姜云瑶想起从前学过的诗,缓缓道:“男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这种事情伤心伤肝,再谨慎也不为过。
门外,宁怀诚定定地站着,他和姜云瑶成婚多年,两人感情说不上如胶似漆,却也是蜜里调油、相当不错的,是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姜云瑶会生出这样的感慨。
他在门口静默站着,竹香急得想说话提醒里头的姜云瑶,却被宁怀城止住。
他听见里头的顾明月问:“那姑娘喜欢姑爷吗?”
宁怀诚的心跳有一瞬间的鼓噪,他说不明白自己的心境,但他知道,自己是害怕听到这个问题的回答的,倘若回答是喜欢,他自然会欣喜若狂,可倘若答案是不喜欢,他难免会生出异样的情绪。
这些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他在主动,当初求婚也是他主动坦白了心意,后来姜府考虑了几个月才递了消息过来说府里同意了婚事,当时他吊着一颗心以为姜府不会同意了,毕竟对方考虑了许久也没动静,当时他母亲还提前来提醒过他,万一对方不同意可怎么办。
宁怀诚怀着一颗惴惴的心等了几个月,直到听到姜府同意的消息以后才松了口气。
其实他本不必如此担心,英国公府再败落,也比当时的姜府强,姜逢年那人当不了什么好官,一辈子的仕途也就那个样子了,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他的儿子们就算有什么出息,年纪也还小着,等要长成怎么也得几年后了。
——话是这样说,但他还是惴惴不安。
大约在喜欢的人面前,无论性别,无论身份家世,先动心的那个人总是会不自觉地卑微一些。
他的忐忑心思无人知晓,唯有门口站着的竹香知道此刻她的心里有多么战战兢兢,生怕里头姑娘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
在姑娘身边跟久了的人都知道姑娘是什么性子,她的情绪总是稳定,哪怕底下的丫头们做错了事情,她也只会笑着说没关系,然后让她们重新做就行了。
姑娘的脾气是好,但他们底下的这些下人心里却都有些害怕——不是他们骨头贱不喜欢脾气好的主子,而是一般来说,主子们再好也有自己的小情绪,太完美的主子总是叫人心慌,不知道自己哪里会做错了事惹了主子不高兴,也不知道主子最忌讳讨厌什么。
换句话说,她们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姜云瑶,所以心里敬她,也怕她。
而姑娘嫁进府里以后也是现在这个样子,和姑爷的感情看起来很不错,两个人从来不吵架,从来没有红过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底下那些人心里都在琢磨一件事情——姑娘对姑爷好像和她对她们这些下人差不多,只是远着、不亲近,看不出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