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样的变化,也在丹枫的预料之内,甚至比他想象的还小一点。
不止是丹枫,即便是远在几百年前的罗浮的镜流应星,亦或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穿过来的景元,他们对于自己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遭遇,都没有过于大的反应,就好像是听了一个故事,然后顺着这个故事调侃一番。
而白珩,她似乎是要更欢愉一点,她不仅要听,她还想来看看乐子,甚至想“拖家带口”来看乐子。
“遗恨吗这个形容,我觉得,比起遗恨,更多的是释然吧。”
这个世界的丹枫,在他如履薄冰的人生里放弃星海,在他寂寥孤独的世界里徘徊往复,为了一个所谓“责任”沉寂百年,不在拥有期待,不再拥有情感,却最终万劫不复。
或许他也有过美好的回忆,或许他也有过珍视的挚友,或许他的下场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我觉得即便是在生命的尽头,他应该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他或许也会觉得这漂泊难捱的人生终于结束了,他终于也能在人生的尽头收获死亡带给他的片刻喘息与安宁。
但这和现在的丹枫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和那位“丹枫”相比,自己显然要幸运得多。
或许,“在未来的相遇”与“前世情缘”这两个元素,可以同时发生。
因为这个世界从来不止一种可能性,自然也少不了一些不按套路出牌的奇迹,少不了一些或许某一天想要打破规则的球棒。
所以这份喘息与安宁,他可以早早地感受,如同温暖包裹着人的梦泡,而那一份情感也可以深入骨髓,刻骨铭心。
“你和他们口中的,额,怎么说呢,就是那些说书人,那些龙师,还有记得你的你曾经的伙伴们,你与他们口中的‘你’,都不太一样。”
“自私阴暗,偏执疯狂,孤独的影子悔恨的人生沉重的枷锁,这些在你身上都没有。而且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豁达一些,可能丹恒都没有你豁达。”
“”
“我不知道未来的‘我’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我想”
“我想,你口中的那个‘她’,她一定做了很多事情,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这么煽情的话,星那恍然间与现实抽离的思绪又被她自己拽了回来,忽然觉得这太不符合她一贯的风格了,她抬头看向丹枫:“话说你见过丹恒了吗?”
“”
“要是他知道你的存在,还让我的脑海里全部都是你,以后我对他的每一次关心都要带着你的影子,以后每次看到我都能想起那颗被不合格的前世拱走的白菜”
星忽然觉得丹恒大概会碎掉吧,她仿佛看到了一只小青龙失去高光。
“天啊,我得回去看看他,他生平最恨代餐,他不会是因为看见你之后被气晕了所以才不来找我的吧!”
“太卜大人。”
神策府前巍然站立的云骑军对着迎面而来的粉色头发的少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她编着分外精致的发型,虽然身高不济,或者说其实比绝大部分人都要矮,但气场看着却挺强大,让周遭的人都免不了肃然起敬。
当然,她此行的目的,也并不可能是要来耍个威风,而是来寻一个人。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神策府的正中间,翻看着桌前零零散散的案牍。
“据太卜司观测,鳞渊境的封印略有松动,但闻讯赶去的云骑军在到了现场之后却发现并无不妥,一切如初,暗中解决此事之人也早已了无踪迹。”
“我还听闻,罗浮近日来了几个自称是化外民的游客,行迹颇为引人瞩目,模样长得将军应该也已经在玉兆终端看过了,他们在罗浮之上闹了不少事端,也做了很多好人好事。”
嗯真有意思。
“包括但不限于在星槎海尝试超速行驶新式星槎后被拦,在绥园打翻了关押岁阳的熔炉后又花了很大力气将岁阳关了回去,还在街上对着通缉令上的黑发男子发出狂笑,询问过路人他此刻的行踪以及说了些什么他怎么长得更年轻更好看了”
嗯很有精神。
“当然,还有一些狂悖之语,例如取龙尊而代之,代行将军职责,去幽囚狱看看能不能见到老熟人之类的。”
嗯很有啊?
听到这里,一直坐在桌前淡淡地听着太卜说话的人表情略有松动,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根据我多年任太卜的经验,这类事情虽然不能用普遍理性来解释,但他们的出发点确实也是仙舟罗浮太卜司,受时空裂隙的影响,加上一点点仙舟科技,让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
“别的倒是没什么,虽然他们言行举止出格大胆了些,人也比较能折腾,但到底还是帮了罗浮的忙,不知将军作何打算,是派接渡使以礼相待,亦或是暗中着人跟着他们,还有虽然我对他们的传闻了解甚少,不过将军难道不想去看看他们吗?”
桌前被称作将军的人望向玉兆终端上显示出来的几张人脸,他们或奔跑或微笑,仿佛在时间长河里看到自己珍贵的一段记忆,但却又略有不同。
曾经也有这么一段时间,他可以日日见到这些灿若星辰的笑脸在自己身边来来去去,这些笑容发自真心,出自肺腑,与他后来面对的那些或虚伪或沉重的笑容都不一样。
半晌,他低头浅浅地笑了一声:“哎,他们果真还和几百年前一样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