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了解归海风行矜持要面子的个性,所以昨晚云飞扬没有追问下去。他想,反正都相见相认了,以后逼问出原因的机会多得很嘛。
他整夜翻来覆去,又拿出一些前世的记忆来回味。他记得,归海风行在家里的地位比较尴尬,他其实是他父亲的私生子,但却是唯一的儿子,他的父亲则是国内大佬家族归海氏上一代的嫡次子。尽管这种说法在现代来看有点不可思议(建国后,谁家还讲究嫡庶这种东西?),可对于那些能够翻云覆雨的家族来说,还真有这方面的考虑。
归海风行的祖父是华国的开国元帅之一,立下过赫赫战功,而且手中有着实权;他的大伯归海思贤是政界的领军人物之一,随便说句话都能引起华国上下改革变动;而他父亲归海思达,则是国内龙头地产企业的掌舵人,手中还掌握着一部分能源产业。
归海思达除了正妻之外,有几个“姨娘”级的情人,可是能够有资格生孩子的,生下的统统是女儿,包括他的嫡妻齐欣然。只有低调的情人袁若芳生下了归海风行,是个男孩。
因此,问题就来了。尽管国家已经提倡生男生女都一样,可真正碰到继承权问题的时候,谁不是觉得儿子才有权获得一切呢?然而把所有的一切都让归海风行继承,那些女人愿意吗?答案是否定的。
袁若芳也是个精明的女人,晓得在那种情况下,呆在京城归海思达的身边十分危险,于是她主动要求回到家乡霖城,由自己一个人独自抚养儿子。她的识时务让归海思达愈感贴心,给了她不小的钱财傍身,让她管理家族企业的一家子公司,同时还安排了人手专门保护他们母子。一切大概要等到归海风行长大成人之后,关于财产与继承方面的战役才会开始进行。
前世在归海风行上大学之前,他曾经到京城见过归海家族的长辈,以及那一堆同父异母的姐妹们,据说结果并不令人满意。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才让他的性情改变了呢?
无论他变成怎样,云飞扬坚信一点:归海风行的本质没有改变,他是上辈子对自己最好的人,这辈子虽说情况有所不同,但自己看得出,他仍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和执着。
云飞扬在梦中摩挲着归海风行的脸,痴痴的笑了许久,他会好好的珍惜与归海风行的相遇。
王柳娇追问个不停,也没从云飞扬闭得像蚌壳一般的嘴里问出个子丑寅卯,只得放弃了。
第二节课间操时,这女汉子嘴没把门,一下子捅给了韩陌东。
韩陌东大惊失色,匆匆跑来找云飞扬,见到人依旧是挺乐观开朗的模样,不像是受了罪,惊疑不定,“你、你没事吧?昨天……”
云飞扬淡然一笑,他现在对原来那帮“死党”已经充满了厌恶,尽管这一次没有真正伤到他,但他仍是不甘心。可若是像他们那样,去找混社会的来打击报复,这种事云飞扬又干不出来,他只能暗自蓄力。只要找到机会,一定给他们会心一击。
这种机会,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概在今年的会考考场上,就会来到!
至于韩陌东……云飞扬眼神复杂地望他一眼。这人上一世对那些人采取了纵容的态度,甚至有些同流合污,时常站在后面冷眼看着自己被欺负。这辈子却改变了想法,站在自己这一方,也算帮着自己,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也罢,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一尺,我必翻倍归还!
韩陌东既然不再伤害自己,那权且当他不存在吧。
不知不觉中,云飞扬的思维模式被系统潜移默化了许多,在对待周围人的问题上,他已不会再犯原则性的错误了。
他平静地说:“我没有事。”
韩陌东感到云飞扬对自己变得冷淡了,他解释道:“我不知道这事,真的,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他们这样对你,太不是东西了!我已经跟孟平说了,以后就当没他这个哥们儿,让他滚远点儿。”
云飞扬无可无不可,点点头,“反正就不在一个班,无所谓。你忙吧,我真没事儿。”
韩陌东被堵住了,没什么可说的,再要聊点当时的情况,云飞扬已经捧着书在看,明摆着不欢迎他。他只能跟旁边的王柳娇说了几句,最后上课铃响了,一步三回头,望着云飞扬好看的侧脸,离开了文科班。
当天下午放学,云飞扬随着人潮走出学校大门,竟然看见归海风行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校门口。他家里是北方人血统,所以长得又高又壮,刚满17岁,已经有一米八多了,在这个南方小城里显得鹤立鸡群,而且体型好似模特,一身名牌衬得他贵气十足,配合笔挺的站姿和淡漠的神情,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他一眼便在人群里发现了云飞扬的身影,狭长的凤目望了过来,内双的眼皮在浓黑的眉毛下冷酷十足,嘴角却轻微扯了一下,像是在微笑。
云飞扬立即扬起眉毛,露出了灿烂的笑脸,跑了过去,“归海风行,你怎么在这里?”
归海风行看着他明显欢乐的神情,心中一热。不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这漂亮男孩看到他也很开心?他表情没变,声音却很轻快,“我早就下课了。你昨天不是让我来找你玩?而且,你不是要请我吃饭感谢我吗?”
云飞扬呵呵呵的笑开了,“好,没问题。不过我今天没带多少钱,只能随便请你吃点小吃。下次再请你吃大餐,怎样?”
——下次?还有下次!太好了!归海风行几乎要大笑了,他绷着脸,点了点头,又嫌弃地说:“就你那能耐,能请我吃什么大餐?还是我请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