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去找朋友玩啊!”瞿志恒边答着,脚步都没停。
“是去找那个沈槐之吗?”
“昂!”瞿志远低头皱着眉头整理交缠在一起的氅衣系带一边没心没肺地答着兄长的话,虽然在外总是端着点架子,但是在兄长瞿志恒面前,他始终有些娇憨,像是一只被保护宠爱得过于好而显得有些天真的幼崽。
“最近……”瞿志恒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停顿些许时间才继续说道,“最近书读得怎么样?”
瞿志远比自己小得多,自己从小简直是把他当自己儿子一样呵护着长大,朝堂险恶诡谲,瞿志恒半分不愿瞿志远沾染,只希望自己能打下一片基业,到时候让幼弟去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小官,或者干脆做一个富贵闲人公子哥就好,所以很多话涌到了嘴边,可瞿志恒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才能让弟弟懂得。
“书?”瞿志远愣了愣,想了想答道,“读中庸呢。”
“哦?”瞿志恒放下手
15、大雪()
中的茶杯,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问道,“读到哪了?”
瞿志远望着乌沉沉的天,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才说道:“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哦,什么意思呢?”瞿志恒来了兴致,生为如父的兄长,最为犯愁的就是学渣弟弟不读书了,现在好不容易抓到机会,那必须好好辅导一下。
“啊,哥!我都快误时间了!”瞿志远不耐烦道,“下次再和你讨论,我现在要出门啦!”
“等一下!”瞿志恒突然站起来大声道。
瞿志远:?
“你……”瞿志恒咬了咬牙,“最近不要和沈槐之走得太近,有他在的聚会能不去就不去吧。”
瞿志远:??
“为什么?”
“不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瞿志恒有些头疼,皱着眉朝弟弟摆摆手,“玩去吧。”
“不对,你从来不管我和朋友玩的,”瞿志远突然冲过来,抓住哥哥的袖子,“今天上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什么都没发生,玩去吧玩去吧。”瞿志恒敷衍地把弟弟轰走,到底还是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话直白的说出来。
说什么呢?说宁将军可能要被停职,崔相说不定还会乘胜追击,和宁府有关的人或许都要被波及,所以让弟弟躲得远远的?
自己是个懦夫,但是他不希望弟弟知道自己懦夫。
天空被雪压得很低,偌大的丞相府安静得仿若无人,书房正中央站着一名青年,局促不安地不断搓着拇指上戴着的一枚碧玉扳指。那青年身高腿长,原本俊朗的五官因为心事深重而显得有些阴郁。
“我不干了。”他显然很害怕自己面前坐着的崔绍,哆嗦着嘴小声说道,本是清秀的脸则是一片惨白,“我退出,我什么都不要了。”
“不干了?”崔绍猛地将手中的书摔在青年脚边,吓得那青年立刻就往后退了一步。
“不干?”崔绍阴沉的脸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和我的交易是你想停就停得下来的?笑话!”
“我只是……我只是告诉你了一个消息,可是我不知道会害得……”那青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害得……将军变成残废。”
“哼,你不知道?你问问你的心,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只是不敢承认?”
那青年猛地抬起头,惨白的脸色一片绝望,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你,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保你平步青云,你也不需要真的做什么,只用在我有需要的时候说那么只言片语即可,这交易你不亏。”崔绍的眼睛在昏暗的书房里发着光,犹如一条在暗中垂涎的毒蛇,终于吐出了猩红危险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