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妃头上一只金步摇,细密的流苏垂在眼尾,厚厚的粉遮不住鱼尾纹和下垂的眼袋,锦衣华服不能阻止她由内而外的疲倦。
短短几日,这个悉心保养、总是要争一口气的女人一下子浮现出了颓丧老态。
脱离梦魇的端阳帝姬面无表情,像个失魂的木偶人一样坐在贵妃榻上,脚边跪着凤阳宫当值的四个宫女。
佩雨跪直身子,轻轻摇晃着端阳的手臂,哭得满脸泪痕:“帝姬,帝姬你说说话呀……”
“现在的情况,诸位也看到了。”赵太妃的目光从女儿身上收回,扭过头的瞬间,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眼中带上了一丝破釜沉舟的狠意。
“当日在兴善寺,慕公子说,帝姬梦魇乃是檀香的问题,陈太医也证明了这一点。”她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地划过慕声的脸,被他轻易地躲了过去,“现在,帝姬一未去兴善寺,二未接触檀香,为何还会做这种噩梦?”
她的尾音猛然沉下来,带着兴师问罪的压迫感。尽管话是冲慕声来的,可是脾气却撒在了柳拂衣和慕瑶身上,让凌妙妙有种错觉,觉得她似乎有些忌惮慕声。
慕声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面色丝毫未变。柳拂衣淡然接过话头:“前些日子,我曾经叮嘱帝姬,将进寺所穿衣物全部更换,不知道……”
一旁跪着的婢女接道:“奴婢们依照柳方士言语,将那些衣物全部剪碎焚毁了,现在帝姬身上穿的,里里外外都是新的。”
柳拂衣点点头,不做他语。
“柳方士。”赵太妃似乎有些急了,以护甲啪啪地扣了两下桌子,“十多日了,天之贵女让不知什么东西缠得生不如死,这东西就查不出来了吗?”
凌妙妙冷眼看着赵太妃半是试探半是真的怒火,心想:这女人活得好累。
慕瑶眼里揉不得沙子,刚要开口,却被柳拂衣阻住,他平静地睨着赵太妃的脸:“我们查证数日,有个猜想,需要取证于娘娘。”
赵太妃抬手,不动声色理了理发髻,那手有些发抖:“你说。”
“等一下。”少女尖利的声音。
“等一下。”慕声的声音同时响起。
众人回头,慕声无辜地一笑,指着跪在地上的佩雨:“我是看那位姑娘似乎有话要说。”
赵太妃有些诧异:“佩雨,你要说什么?”
佩雨膝行几步,一把抱住了赵太妃的腿:“娘娘,娘娘给帝姬做主,帝姬是让人陷害的!”
赵太妃的表情一秒钟变得紧张而狠厉,一把攥住佩雨纤细的手臂:“谁?”